「喜报！裁员的风终于刮到男团了！」

「乔汌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成天就知道蹭哥哥热度.....求他第一个滚蛋！」

「养成系男团养了5年也没起色，HDR说到底就是靠乔鹤山那几个人撑着啊！现在搞内部选秀正好！早该卷起来了！把乔汌那几个废物都淘汰！」

「人气排名靠后那几个人最近都在通宵练习（除了乔汌），好像还挺努力的，希望能有黑马！」

「谁是黑马都行，把乔汌淘汰就行！」

「......」

河图娱乐的食堂像是一潭死水。

经济下行，偌大的娱乐帝国终于支撑不住，要开始从HDR男团下手了。

这个费了好多钱还毫无起色的养成系男团，一直处于河图内部鄙视链的最底端。

除了排名靠前的那五六个队员，剩下的人别说是吃饭了，连食堂都不敢进。

但乔汌是个例外。

综合排名倒数第一的他，此刻正在大口干饭，一个人吃了三人份，比平时还多了半人份。

像是要把所有的悲伤转化成食欲。

“唉，养着这帮男孩不好吗？”食堂大叔摇头，“干嘛非弄什么内部选秀，淘汰那么多人啊。”

“一个养成系男团79个人，五年花了公司多少钱啊，”阿姨撇嘴，“直接淘汰到只剩7个人，像是个正经男团了，没准还能赚点钱，不然咱俩工资都开不出来。”

大叔叹气：“话是这么说，可要是连乔汌那孩子都走了，我做的饭更没人吃了。”

来吃饭的工作人员和艺人，看到乔汌还在认真干饭，都忍不住侧目。

这孩子是心理素质太强大呢？

......还是傻呢？

而乔汌就这样，在如网密织的视线里，扒光了盘子里的最后一个饭粒。

然后收拾好盘子，又擦干净了桌子，走出了食堂。

再之后，就是练习、挨骂；拍摄某内裤品牌的软广、挨骂；再吃饭、挨骂；健身、挨骂，然后回到宿舍，准备睡觉。

所有人都在讨论内部选秀的事，但乔汌丝毫不在意。

今天对他而言，无非也就是平常的、令人失望的一天。

躺回床上，他才重新打开手机，短信立马开始轰炸进来——

【乔汌先生，您的欠款已逾期，如在明晚之前还未能缴付，将通知你的家属......】

【乔汌！老子是不是给你脸了？再不还钱，老子就卸你三条腿！】

【你的手镯要再不赎回去，我就直接熔了！】

【......】

乔汌开了飞行模式，然后打开网页，对着那个界面不死心地又刷新了一次，但上面的结果依旧没有变化——

【您的笔试与面试综合排名为第 2 名】

【该岗位录取人数为：1】

界面关闭，昏暗的光芒笼罩着青年的脸庞。

他的人生真的好烂。

手机壁纸的全家福中，几个人笑得灿烂。

可那已经是六年以前了。

人生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变烂的吧。

他和父母、妹妹在境外度假，然后遇到了事故，他成了唯一的幸存者。

他向来讨厌“幸存者”这三个字，因为存活下来，并不是什么幸运的事。

家族企业瞬间破败，七大爷八大叔都过来瓜分遗产，那时候他只有17岁，无力招架，差点被送进精神病院。

嘭——

门被撞开，乔汌赶紧把手机藏进被窝。

进来的是经纪人庞大海。

宿舍八个人，其余的之前都在玩手机，此刻见到大海瞬间起身，恭恭敬敬地问好。

大海没好气地巡视一圈，然后看向乔汌：“出来。”

乔汌麻利地穿好衣服，出了门。

剩余7人瞬间朝大门投去酸溜溜的目光。

这间宿舍里住的，都是在团里人气排名很靠后的成员，但也都不傻。

内部选秀的消息出了，大海晾了他们一天，大半夜的只来找乔汌，肯定有鬼。

大海喜欢男的这件事大家也不是传了一天两天了，乔汌长得好看，要不是总顶着冰山脸，肯定是门面担当。

而且，脸长得好看就算了，重点是有种呼之欲出的直男气质，还是他们团人气TOP乔鹤山的弟弟，虽然都是糊咖，但总归待遇好点。

乔汌跟着大海走到走廊尽头，闻到他身上浓的熏鼻子的檀香忍不住皱眉。

“今天我看你练习了，还算不错，”大海冷着脸，“老师总骂你也是想让你进步，可你怎么就是改不了呢？一上台就犯怵？”

虽然大海人不怎么样，但作为经纪人，他看人还是很准的，不然也不能在河图混到这个地位。

乔汌是他一手挖掘的，方式也是十分偶然，他走在路上口渴，想去买杯咖啡，一进店就撞上了这么一张好看的脸。

肩宽腿长、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脸的轮廓又柔和，可以说是男女通杀的黄金长相，他在圈里见过这么多帅哥美女，能让他初见感到惊艳的，也就乔汌了。

再之后，大海了解到乔汌家里困难，而且是由奢入俭，就忽悠着乔汌签约，成为了当时刚开始做的HDR的男团成员。

入团之后，乔汌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更是明显，像是个矛盾的复合体，特别勾人。

大海十分看好乔汌，可没想到乔汌不论如何练习，都收效甚微。

乔汌自己也知道，他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法享受聚光灯。

即使在练习室唱的、跳的再好，上了台之后，看到聚光灯，只会想起父母死前看到的那束白光。

大海开始想办法，给他塞资源，帮他炒CP，甚至把他的哥哥都签进了团，可都毫无起色，还把乔汌的口碑和路人缘都搞没了。

他虽然生气，但毕竟是个金牌经纪人，从死人身上都能挖出价值，更别提是乔汌这座富矿了。

所以，他现在是来压榨乔汌最后一点价值的。

“内部选秀你知道吧？”大海开门见山，“如果排名靠后，就会淘汰，但因为你之前和公司签了十年约，公司也不会解约，你只会被雪藏，也找不了别的公司和工作，可以说人生就废了。”

乔汌当然知道这些，所以他才想去考公的。

可没想到还是失败了。

他或许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做不好的人吧。

“哎，但也不是完全没出路，”大海见乔汌没反应，话锋一转，“公司有几个高层其实对你很有兴趣，甚至外面一些大品牌的负责人对你也很看好，只要你转转思维......”

大海说着，目光也向下，扫过乔汌的下颌线、锁骨、胸肌、腹肌，然后继续向下......

乔汌把睡衣的扣子扣好：“不用了。”

他的人生虽然很糟，但也没糟到那个地步。

大海收敛目光，重新定在乔汌的脸上，语气强硬起来：“你还真是少爷脾气，但你也不看看现实情况，被雪藏之后你也就能拿个基础工资，不够生活不说，你还有债呢！”

“几百万搁你以前看不算什么，现在也是天文数字了吧？债主已经找你好几次了吧？”

“你还真觉得你爸妈能回来？那都不是普通事故，你不清楚怎么回事？你不是见过那玩意吗？”

“他们早就变成那东西了！”

这话像是投湖的石子一样，终于掀起了波澜。

乔汌看向大海，声音低沉含混：“滚。”

他知道那不是普通事故，他见过那东西，他也知道父母可能是变成那种东西了。

但他选择不信。

“装你大爷的清高呢？”大海忍不住发火，“要不是看你这张脸还可以，我会给你这些资源？你还真是......”

嗡嗡嗡！

大海手机忽然作响，打断了他预备好的一系列侮辱。

他看来电显示，愣了一秒才接起来，刚听了三秒钟，神色骤变。

“什么？乔鹤山出去干嘛？怎么遇到那玩意了！伤的严重吗？好，我这就过去！”

大海挂断电话，着急往出走，刚迈出两步又回头，恶狠狠看向乔汌。

“你哥进医院了，快跟我来！”

......

医院急诊室里人满为患。

长长的走廊，一个个连帘子都来不及拉上的急救床位如同微缩的炼狱，各种金属器械与骨骼的碰撞声，皮肉绽开的声音，混合着各种方言的惨叫和呜咽，在急诊室里回荡。

大海直犯恶心，忍不住掏出手帕捂上了口鼻，乔汌倒是神色如常，眼神一个个床位扫过去，像是在失物招领处寻找自己丢掉的手机。

终于，在最里面，他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男人苍白的侧脸浸在冷白的灯光下。

被撕开的衬衫半敞着，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染血的绷带缠绕着结实的腰腹，随着快速的呼吸渐渐起伏。

虽然他没有表情，但从呼吸频率和浑身的汗珠来看，他应该很痛。

乔鹤山似乎感受到了来者，蓦地睁开眼，视线越过焦急的大海，定在了面无表情的乔汌身上。

“你来了？”乔鹤山嗓音格外沙哑，视线顺着乔汌的身上扫视一番，问道，“怎么不多穿点？”

乔汌没答话。

他看乔鹤山的状态还好，虽然面上没有显露，但心里也是放松了不少，随意问道：“是那东西？”

“放心，我没事。”乔鹤山文不对题地回答。

乔汌看到乔鹤山的目光，有些顶不住：“好热。我出去给你买冰水。”

乔鹤山再次强调：“嗯。去吧。我没事。”

然后，乔鹤山指了指旁边的杂物：“你把吉他带出去吧，帮我找个地方修一下。”

乔汌一顿。

那吉他是他17岁时送给乔鹤山的，他到哪都带着。

......

乔汌背着吉他走出急诊室，把哀嚎和惨叫隔绝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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