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香梅觉得她的办公地点绝对选错了，这个梯形铺面指不定有什么说法，把前十几个老板的来访人流量都堆积到她这里。自从那天她意思意思搬过来办公后，居然就再也找不到机会逃离办公室。

服装店置换了一套新的沙发茶几和塑料靠椅，旧的那套都送去了隔壁办公室。大清早公司大门就贴了个红底告示：“招导购2名、司机1名、行政人员1名、财务出纳各一名。要求：高中毕业，吃苦耐劳。薪酬面议。”

这段时间可把几个人的草台班子累的够呛，有了加盟店就像有了活爹一样，光是分神管理抽查这几个加盟商都把大家累的轮流感冒，即便赵香梅给的奖金再高大家也吃不消。

一大爷拎着条活鱼靠近眯眼瞧了几秒，讥笑道：“个体户招人还想要高中文凭，你们也好笑哦。高中文凭不知道去国营单位找活啊。”

“哪有那么容易啰，现在国营都要中专比较多，高中去当个工人都勉强。”

“工人又怎么样，工人光荣。”大爷吹胡子瞪眼看向围观者，手里拎着的鱼也跟着甩两尾巴腥水，“当工人不比给个体户打工强？最起码稳定！”

梁红星沉着脸擦掉脸上的腥水，耐着性子劝道：“大爷您快回家杀鱼吧，这鱼看着就要翻白眼啦。”

“不碍事，大妹子我问你，”大爷一挥手又是几尾巴腥水，“我外孙可聪明就是不爱学习，小学毕业就在家帮忙，你看我叫他过来你们这上班试试？一个月给个百来块就行。”

几张新木桌子配上一套旧沙发茶几，茶几上放几本图册就当是公司简介。来面试的男女老幼坐在沙发上偷偷观察这间连招牌都没做的“南宣翘首服饰有限公司”。

“来来来，麻烦填个表。”

黄秀兰踩着低跟鞋吧嗒吧嗒跑过来，迅速给每个候场的面试者发了一张表格和一只铅笔，又手忙脚乱跑开。

隔了会从外面急匆匆进来一位卷发年轻女子，她大抵出门的时候也是光鲜亮丽的吧，因为现在的她妆容半脱、衣角褶皱，她才刚刚一只脚踏进办公室后面就有人高声呼唤：“老板，王老板说货赶不出来。”

赵香梅双眼一撇多了几丝决断严厉，她扭头就往外跑去。

沙发上坐着的各位面面相觑，低头看向手里表格，还没等他们填上几行又有人跑进来问道：“梁主管，你看见老板了吗？工商局说有人乱挂我们牌售假。”

梁红星蹭的一下跳出门外，不多久又跑了回来：“陈建，快给林老板送货。”

蹲在地上看小说的大男孩头也不抬：“我嫂子说今天赶不出来。”

“那怎么办？早就宣传明天要都搞全线活动。”

“我搞不定你去问老板。”

多边形铺面里，一群人大眼瞪小眼，这公司到底靠谱不靠谱？很快有人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走出铺面溜之大吉。

剩下的人又等了会，店员倒是热心拿来零食和茶水，只是每个人都忙的不可开交。候场等面试的人里又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这地方活也太忙了吧？”

“就是，我爸他们可是天天看看报纸喝喝茶就得了。”

“我不想天天出差，走吧走吧。”

等到有人回头一瞧，沙发上的人又少了几个。剩下几个还在等的都是年纪较大或较小，还有一位穿着打补丁旧衣服的姑娘。

陀螺式转来转去的女老板带着脱半的妆容回到办公室，她气息尚未平稳对着应聘者笑道：“实在不好意，耽误大家这么久时间，我们先聊聊吧。”

赵香梅刚刚坐下去，突然哗啦一声，堆在墙角那几百本图册落了满地。

“我来，我来。”

那位拘谨坐在最边角的姑娘立马帮着收拾东西，其余几个应聘者大多也起身帮忙重新整理，只有两位靠着大门坐着的小伙子屁股微抬起又坐下。

“谢谢，”女老板谢过这几位，心情不错和他们简单介绍了一些公司情况，她直接告诉对方因为这个公司刚刚起步，所以做不到专职转岗而且可能会有加班情况出现。当她说完这些话，又有几位面试者面露难色决定退出面试。

最后只剩下三位，他们了解完薪资后有意先留下磨合几天试试，那位穿着破旧梳着麻花辫的姑娘咬了咬下嘴唇开口：“老板我想问一问，还有我只有初中结业证也可以吗？”

赵香梅低头看了眼简历：“我看了你的字迹和文字表达，学历我倒不在意。你们要是想去夜校学习个技能我可以免费出资就当员工福利。”

留下的几人眼睛一亮，眼里再也没有犹豫神色。姑娘急忙抢着回答：“可以的，老板我下午就能上班吗？”

“不急”赵香梅抬手按下姑娘，“三位今天等了这么久我实在抱歉，等下大家先去隔壁罗氏饭堂吃餐午饭吧，我们店的店员有一天包两餐都福利。如果愿意的话今天下午或者明天就可以试岗，我让老员工带带你们。”

中午员工轮流用餐时，赵香梅捧着碗鲜肉汤粉食不知味。她心想为什么别人开公司遇到的困境是战略部署选择和公司内部管理，而她就是纽扣没货或者拉链短缺，跟风者和蟑螂一样打都打不完。

摇摇头喝了一口汤，赵老板顺嘴回绝自己大主管的建议：“供什么神？我们不玩这些封建迷信，关公？不要我有心理阴影。”

门口罗大姐扭着大屁股坐到赵香梅旁边，听了一耳就劝道：“我的大妹子做生意这么能不供神呢，你看——”

一桌人顺着大姐的手指往前上一看，白色墙面上有个半米长宽的红色佛龛，上面放着观音、关公、财神三座摆件。香烛袅袅，鲜果鲜花常年供应不断。

“大姐你还真的是一个都不放过啊。”

大姐挥挥手表示这算个屁，她拉着好妹妹小声问道：“我可听说你发大财啦，你买铺面的那一层楼听说现在售价翻倍啦？今年什么都涨我看着也心慌，你帮我问问还有没有铺面卖我也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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