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此等好事?》
乌令禅此生很少会有尴尬的时候。
一切令他心中不舒适的——譬如自责愧疚、焦虑抑郁等皆是洪水猛兽,活着已是不易,他不能让虚妄的东西伤害自己。
可他终归年纪小,偷偷摸摸被发现还是会下意识的窘迫,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
乍一出现个大活人掉尘君怀里,伏舆干脆利落地将刚塞回后颈的长刀又拔了出来,寒光一闪直袭乌令禅脖颈。
“锵。”
尘赦心不在焉地屈指一弹,长刀即将触碰乌令禅脖颈的刹那被震开。
伏舆一怔:“尘君?”
乌令禅几乎整个人坐在尘赦怀里,红袍雪披风交织着从尘赦膝上垂曳而下,他险些挨了一刀,下意识拽着尘赦衣襟往他颈窝一埋。
尘赦一挥手,示意她下去。
伏舆狐疑地收刀退后。
乌令禅已回过神来,像只兔子似的从尘赦身上蹦下来,胡言乱语道:“阿兄,阿兄好巧啊哈哈哈……你怎么也在这里呀?辟寒台真大呀,我又迷路了,这么晚,阿兄快些休息吧。”
说罢,他撒腿就要跑。
尘赦慢条斯理地道:“去哪儿?”
乌令禅一个甩头折返回来,沉声说:“我回去写尘,今夜不写一千个,绝不睡觉。”
“这么乖?”
“是的,什么‘茔’‘圶’,再写错我就入大土,我十个乖,保证只写阿兄的字,尘尘尘尘。”
刚走到门口的伏舆:“?”
她只三日不在,辟寒台翻天覆地了?
乌困困努力向尘赦比划,只恨不得生出三条舌头解释,自己绝对没有做坏事。
但他实在不精通昆拂语,颠三倒四,梦到哪句说哪句。
尘赦竟还耐心地听他狡辩半天,才笑着道:“阿兄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想要什么随便取便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伏舆眉梢一挑。
这句话是危险的试探,不好好回答可是会被杀的。
乌令禅没听出来,当即振奋道:“真的吗,我什么都能取?”
伏舆:“?”
是心机深沉另有对策,还是没心没肺纯没眼力劲?
“当然。”尘赦淡淡道,“你最想要什么?”
乌令禅眼睛都亮了,矜持地伸手指向桌案。
桌案上被符纸封起来的法器类晃忍不住蹦了两下,艰难发出腐朽的俩字。
“救我……”
尘赦羽睫一动。
一股骇然的威压骤然遍布整个辟寒台,就连荀谒和伏舆都难以招架这股气势,被逼得脸色煞白,踉跄跪地。
类晃骤然僵住,彻底没了声息。
乌令禅魔族血统太过纯正,即使只是炼气期也能无视一切威压,走到桌案前,拿起……
魔兽内丹。
尘赦动作一顿。
今日闹那么大一出杀那几个魔修,最主要的目的是杀鸡儆猴。
可乌令禅并不觉得自己是猴,视线看都没看那些面目狰狞的尸体,甚至想吃蜜梅脯。
魔兽内丹如鹅卵,乌令禅贪心,一只手抓三个。
但他手太小,内丹差点掉下去,他赶紧往怀里一抱,回头期盼地看着尘赦:“这几颗魔兽内丹能给我吗?”
尘赦:“……”
尘赦沉默好一会:“要这些做什么?”
“吃。”乌令禅趁尘赦不注意又抓了一个塞怀里,“我的器灵受伤了,需要灵力填饱肚子,今天刚吞了个灵器,还不够饱。”
尘赦还没说话,荀谒冲将过来,愕然道:“吞灵器?!你哪来的灵器?”
乌令禅在尘赦面前还尴尬着,对荀谒可就不客气了,不悦道:“你说这么大声干什么?这是对我说话的态度吗?给我道歉。”
荀谒:“……”
伏舆:“?”
伏舆匪夷所思地溜达过来,瞻仰这位未经准许偷偷潜入辟寒台却还没被尘君杀了的神人。
尘赦温和地问:“吞灵器啊,困少君哪来的灵器?”
同样的话,乌令禅态度截然不同,一扭头又是乖巧模样:“江长老给我的,丑,没啥用,就给器灵吃了。”
尘赦:“……”
荀谒:“……”
传送器灵极其罕见,说吃就吃?!
不对,可能乌令禅根本不知道传送这回事。
怪不得今夜江争流一直没什么动静。
尘赦笑了声,将匣子一阖,示意全送他了:“过来。”
乌令禅“嗯?”了声,疑惑地跑过去。
尘赦:“伸手。”
乌令禅伸。
“左手。”
乌令禅换爪子。
尘赦拇指和食指捏住乌令禅的手腕,另一手轻轻在红绳悬挂的墨块轻轻一点,磅礴的魔息好似海啸般朝着玄香的本体涌了过去。
这股灵力庞大到仙阶器灵都无法消化,灵力散去再次沉睡的玄香直接被冲醒了。
尘赦的指腹微凉,紧贴着乌令禅的手腕内侧,根本没怎么用力就留下一道红印。
乌令禅眨了眨眼:“阿兄?”
尘赦终于收回手,柔声道:“回去吧——以后不要什么脏东西都给器灵吃。”
“哦!”
乌令禅虽然没得到魔炁,但勉强算有惊无险、满载而归,见尘赦不追究,当即颠颠地跑了。
伏舆从未在辟寒台见过如此明艳灼眼的颜色,望着乌令禅消失在风雪中,没忍住问道。
“荀二,他谁啊?为何唤尘君阿兄?”
荀二正在痛恨自己又想太多,再次掉入乌困困的陷阱中,没好气地回答:“苴浮君的儿子乌困困,前几日刚回昆拂。”
“乌……乌困困?”伏舆想了想,愕然道,“他是那个……?!”
荀谒:“是。”
伏舆悚然:“就他……那个……可他不是……”
荀谒:“对,想来是气运极佳,每次都化险为夷。”
“那也不应该啊。”伏舆终于说人话了,“尘君厌恶苴浮君,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父债子偿,尘君又不是什么好人,怎么还会让苴浮君的亲生子好好活着?”
荀谒:“他……”
伏舆倒吸一口凉气,眉眼浮现一抹忌惮之色。
“这位少君看着漂……人畜无害,心机却如此深沉,方才装傻撒娇竟是蛊惑尘君的手段?不容小觑啊不容小觑。”
荀谒:“……”
荀谒哈哈两声,转身忙去了。
***
不容小觑的乌困困一路狂奔着跑回偏殿,终于大大松了口气。
好险,好在他有装傻的手段。
玄香对着识海中磅礴的灵力,终于勉强回过神来,一言难尽地道:“尘赦……似乎并不厌恶你?”
偷潜入辟寒台一不质问二不责罚,还给了如此庞大的灵力?
对亲弟弟也没这么纵容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乌令禅随手一指,让墨人来帮他脱衣服,“我并未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和他无冤无仇的为何厌恶我?”
玄香嗤笑:“你是无辜,但你爹当年可对他可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乌令禅一怔:“我爹?你知道我爹?”
玄香不答,只问:“你也不想想看,苴浮君执掌昆拂墟五百年,人人畏惧臣服,如此位高权重的人物为何会无缘无故收义子?”
乌令禅:“就不能是我爹心地良善?”
玄香冷笑:“哈、哈。”
乌令禅:“……”
“令禅,给你个忠告,尘赦并非表面上看着这么简单。”玄香沉声道,“别再靠近他,否则你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乌令禅站在那,注视着正在解他披风的墨人,久久没说话。
就在玄香以为他在反省时,乌令禅幽幽地道:“你明明就很怕他,还嘴硬。”
玄香:“……”
玄香一夜没搭理乌令禅。
乌令禅从不以别人的评价作为标准。
阿兄待他好,他就亲近;
如果有朝一日尘赦厌恶他待他不好,那他不用玄香提醒就会离得十万八千里。
玄香的话并未影响他。
梦中乌令禅怀揣着雄心壮志,修为一日千里,蓬莱盛会脚踹孟凭得道成仙,是个人见到他都在三跪九叩尊称仙君。
哈哈哈。
翌日,仙君吭叽吭叽爬起来,去上丰羽小斋。
学斋的幼崽们得到属于自己青蛙、蛐蛐、癞蛤蟆,再次心悦诚服地觐见新君,叽里呱啦,乌大王。
乌大王吃着点心写尘,丰羽小斋的师长前来授课。
乌令禅抬头一看。
噫,怎么又换人了?
新师长瞧着年岁不大,像是刚从学斋出师的少年,穿着一身白,瞧着有些温顺胆怯。
学子们没瞧见江长老,极其失望。
“啊?怎么是你呀?”
“我们又换老师啦?”
向苍干咳了声,温声细语地说:“江长老昨晚……唔,伤……病了,在闭关养伤。”
乌令禅咯吱咯吱吃松子。
如此修为的魔修也会生病吗?江争流可真弱啊。
没了尘赦这条路,乌令禅不知何处去弄魔炁,好在玄香醒了,终于有了自保的能力。
乌困困努力写尘,日日去找阿兄检查错字。
终于在第四日写满一百个端端正正毫无错字的尘,获得尘赦一个乖。
尘赦盘膝坐在蒲团上,背后是长廊外的鹅毛大雪。
乌令禅在他对面,盘着腿坐没坐相,两只脚掌对着,蒲团上有荀谒特意画的符纹,为他驱散四周寒意。
“我这么乖,阿兄给我奖励不?”
尘赦自己和自己下棋,笑着道:“只学会一个字可不能去出锋学斋。”
“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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