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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出发的时候，莫荞纤难得蹲下来和为迩玩闹了几分钟。

狗鼻筒子蹭过她的手心，带来湿漉漉的触觉。

一个未知的开端，让莫荞纤心中既期待又慌张。

住宅设在半山腰的位置，地段稍显偏僻，但周围都是独立的小洋房，环境清幽。

前院栽种的花类已经过了花期，绿叶也失去颜色，蔫巴的好似许久不曾有人打理。

枯黄树叶铺满了院落。

莫荞纤心中隐隐不安和奇怪。

冯妈妈是很注重生活的人。

“哪怕生活再苦闷，也要苦中作乐。”

“荞纤，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孩子，我知道你心思敏感细腻，总是先替别人着想，担心自己哪里做不好。自信点，你很优秀。”

莫荞纤印象中院长慈蔼的面庞已经模糊了，她记得她总有着年轻的心态和身体，精力充沛，照料着一帮没有至亲的孩子，会和她谈心，会给她鼓舞。

爱笑、喜欢花草，会在午后躺在躺椅上晒太阳，被调皮的男孩子蒙住眼睛。

“院长妈妈，猜猜我是谁！”

那样美好的记忆，她贪婪不敢触摸，害怕泡沫破碎……

“温梨，进来吧。”莫荞纤眨了眨泛酸的眼睛，打开院门。

她有这栋房子的钥匙，却只匆匆踏足过一次。

经过荒败的前院，来到主楼门前，莫荞纤按响了门铃。

她们是突然到来的访客，莫荞纤不想吓到院长，也害怕冒昧闯入被她赶走。

等待了近十分钟，就在她和温梨以为家里没有人时，门锁传来响动。

随着这扇古旧的大门吱呀打开，日思夜想，不敢回忆的人，自门后探半身出现了。

她坐着轮椅。

失去幻想的美好加持，院长沧桑的面容印入眼帘。

“荞纤？”冯院长灰淡的目光有了些许神采，招呼道：“快进来。”

客厅里有着丝丝缕缕尘埃潮腐的气息。

院长注意到了莫荞纤身旁的温梨，道：“这是你的朋友吗？”

莫荞纤点了点头。

“院长好，我叫温梨。”温梨笑着和她问好。

富有生命力的笑容感染了这个已过半百的老人，她强压住身体的不适，由衷高兴道：“荞纤，能看到你生活如此幸福，有了知交的朋友，我就放心了。”

她还想再说两句，腿上却止不住的泛起疼痛，为了止痛紧咬牙关，喉管里都冒出腥甜的味道，院长立刻转动轮椅，背过身说道：“先坐，我去给你们倒水。”

“咳咳…咳…”

一楼客厅里的吊兰全都失去了本应常青的生命，枯萎的、蛀虫的，宣告着破败和凋零。

一声声咳嗽里，院长佝偻着背，轮椅上搭着过瘦的手往厨房方向。

温梨和莫荞纤对视，两人都在对方的瞳孔中看到了忧惧。

莫荞纤率先跟上院长，走到她身侧，蹲下来，“冯妈妈？”

冯院长收起用过的手帕，回应道：“最近季节变化，有点感冒了。快别离我这么近，先去沙发坐一会。”

莫荞纤不肯听，她扶住院长的轮椅，将她带回了沙发边。

说道：“让我来吧。”

她曾经来过这里，就那么一次，像个懦夫什么也没敢问出口，一味贪婪地感受这里的一切，每每院长提起一点苗头，她就阻止，然后装作冷漠又忙碌，找了个借口走了。

想起过往，莫荞纤渐渐低落。

院长从前并不坐轮椅。

岛台上的自动饮水机流淌出温热的水流，莫荞纤心不在焉，观察着周遭的变化。

架子上那些代表着孤儿院中每个孩子的手绘陶瓷杯，已然不知所踪；冰箱上本来布满的冰箱贴也不知去了哪里，所有设施陈旧得仿佛过去了十几载光阴。

实际距离她做错事情逃离，确实也已经九年了。

水流很快满溢了出来，莫荞纤赶紧将多余的液体倒掉，如是三杯放在盘子里端了出去。

……

客厅。

院长关怀地询问着温梨，诸如是怎样与莫荞纤认识的，认识了多久，相处如何。

温梨一一作答。

院长的脸色并不健康，透露着过分暗黄的肤感，覆在她手背的手，冰凉如井水。

温梨道：“荞纤说她很想见您，只是碍于曾经的事情，没有敢来。”

既然见到了冯院长，温梨试图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为莫荞纤解开心结。

院长因为这句话，好似尘封的记忆被打开，怅然地思索着，最终摇着头，叹笑道：“那件事啊……荞纤记了这么久。”

“是什么严重的事情？”温梨问道，“荞纤没有和我说过，却对此格外愧疚。”

院长深长地叹了一气。

回溯到九年前的春天。

彼时才刚刚成年的莫荞纤即将度过在孤儿院的最后一年。

成人礼生日，院长为她举办了欢送会，每个在此成长的孩子都不会落下，她自然不会例外。

彩带飘逸在头发，礼花响彻在空中，本以为是幸福的起点，没成想是虐文人生的开始。

在追逐打闹中，他们结束了快乐的一晚，却没注意遗留落地的蜡烛滚至了死角，微弱烛火在燃尽的边缘。

教室门咔哒闭合，大家熙攘着离开。

那一星火苗点燃了地上堆积的彩带，无情火光蔓延，转瞬间就要烧毁整间教室。

浓烟滚滚，院长最先发现了火情，她拨打火警电话，并在消防赶到前使用灭火器灭火。

在这一过程中甚至不小心烧伤了手臂。

“大家都是无心，荞纤却觉得是她的过错。”院长继续道，“我不怪她，可她还是走了。也对，她本也到了成年需要独立闯荡的年纪。”

大火被及时扑灭，没有殃及其他区域，起火原因找到了。成人礼结束散场，莫荞纤没有仔细打扫卫生，她为自己的偷懒内疚不已，更为院长因此烧伤难过自责。

这场火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可是院长手上的瘢痕却像一条巨型蜈蚣深深刻印在莫荞纤的心底。

“水来了。”

三个人相顾无言很久。

莫荞纤道：“冯妈妈，这些年，您…”

她想问问她生活如何，又怕自己没有资格，担心提到曾经的过失，面上纠结又不安。

院长率先道：“荞纤，你终于来了。”

能在这里再次等到她，看着她亲手抚育长大的最优秀的孩子出落得亭亭玉立，足够令人满足了。

“对不起，我…”

院长知道她在为什么道歉。

“荞纤，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你真的不用自责这么多年。”

“可是，”莫荞纤不再掩藏，痛苦出声，嗓音都带着嘶哑，“可是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们都疏远了我，孤儿院因为这件事很快封闭转售了，您也搬出了那里，如果没有那场火灾这些都不会发生，是我，我是罪人啊。”

桩桩件件都是发生在那场火灾之后，莫荞纤怎么能不愧疚？

冯院长失笑道：“你是这样想的吗？怎么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如果知道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一定会阻止你不告而别，和你解释清楚缘由。”

院长的话让莫荞纤愣住了。

“孤儿院是早就决定关停了，我的年纪到了该退休的时候，实在舍不下你们这帮孩子才又坚持了那么几年，当时有合适的买家，我才将之转售。”

“火灾之后，大家本想给你重新准备一个欢送会惊喜，筹措了好几个月，决定在你十九岁生日时公布，可半年后你却悄无声息地走了。”

荒唐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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