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鸾上春》
楼内突然传来丝竹悠扬之声,宾客们的谈笑声如潮水般涌出,拍卖会即将开始。
宁鸾轻抚青霜的眼尾,指尖触到一丝湿润。
“你有了自己的心事,我不怪你。”她柔声安抚着青霜,像哄一只受惊的雏鸟,眼中满是怜惜。
“这些年你为望春楼付出太多,却从不索取回报。青露担心你,知道你什么苦都往下咽,从不开一句口。”
青霜怔住,猛然抬头望向宁鸾精致温婉的脸。
“你若愿意,将望春楼的事务交接妥当,便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就当是我给你放个长假。”
这是要……赶她走?
青霜呼吸一滞,喉咙中仿佛被东西堵住了。她眼中满是彷徨,半晌才沙哑挤出一句话。
“主子,您不要青霜了么?望春楼也不需要青霜了吗。”
宁鸾摇头,指尖轻点她的眉心,语气无奈又包容。
“又说傻话,这是你的家,来去皆是由你,怎会不要你。若是别人让我舍去你这个得力干将,我还不肯呢。”
宁鸾褪下指节的象牙骨戒,牵起青霜的手为她戴上。戒圈严丝合缝,仿佛本来就该在那里。
青霜一惊,这枚戒指,能调动宁鸾大半势力。甚至只要她想,整个望春楼都在她的号令之下。
宁鸾未再多说,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便转身离去,裙摆带起一阵香风。
青霜紧握骨戒,在凉台外站了许久。待到夜幕沉浸,她深吸一口气,几步轻功掠进屋内。
今晚的拍卖会事关重大,容不下半分差池。
——
宁鸾轻车熟路回到大厅,程慎之等人已在拍卖行入口处等候多时。
“久等了?”宁鸾提起裙摆,笑意盈盈走上前来。
“无妨。”程慎之打量脸色无异,稍微放下心来,示意侍者带路。
时鸿显然只知珍宝阁,并未参加过拍卖会。初次见识此等场面,一路上跟在侍者身后,四处打量。
穿过深红色帷幕包裹的长廊,侍者推开鎏金门扉,将三人引入雅间之中。
屋内陈设多为红木雕花,鎏金琉璃宫灯头顶高悬,散发出柔和暖光。
正对门处,整面墙壁被改造成景观台,用上好木料做了半人高的镂空护栏,墙顶悬垂下一副浅金色轻纱,柔柔笼住整个景观台。
程慎之信步上前,透过薄纱向外望去,台下正是半圆形的拍卖大厅,座席间已有了七八成宾客。
“单论这一副鲛纱细帘,价值便不下千金。”
程慎之挑眉看向时鸿。
“时将军当真是好气魄。”
时鸿脸色白了三分,这时他才意识到,他从侍者处获得的拍卖会资格,并不是坐在大厅的那种普通座席,而是拥有私密空间的顶级包厢。
“假的吧……”时鸿浑浑噩噩上前几步,捻起一缕鲛纱细看,“这纱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透亮些,色泽好看些,竟价值千金?”
程慎之双手抱胸,倚栏而立,目光扫过整个拍卖大厅,开口道:
“这是东海采来的稀有鱼皮,由手巧的渔女捻细纺织的鲛纱。透过这块纱,从内而外看去,外界之物纤毫毕现。”
他走到宁鸾旁边坐下,悠然执壶,给宁鸾和自己倒了杯茶。又道:
“但由于光线的原因,若是外人向内窥探,只能看见金光流转,丝毫看不透里面的玄机。”
时鸿闻言,手指一抖,那缕鲛纱从指尖滑落,在宫灯下折射出细微的碎光。
他收回手,打量四周陈设,自觉无论损坏哪一样,自己带出来的身家都不够赔的。便讪讪在墙边找了个椅子,像只鹌鹑般缩着坐了。
不过多时,拍卖开始。
前几件拍卖物勉强可算稀罕,但远称不上珍宝。
几人兴致缺缺,很快便有人拍下了。
程慎之暗自瞟向宁鸾,不知是何原因,他总觉得宁鸾今日心情不佳,特别进了雅间后,宁鸾就沉静地靠在椅子里,一语未发。
他抬手轻抚胸口,里面两物一冷一热,正静静躺在怀里,合着他的心跳声。
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把它送出去呢……
时鸿看了一会儿拍卖,又忍不住想说上几句。他搓着手指道:
“今日望春楼这么大的排场,入场条件又这般严苛,竟是核对了几遍请帖才放我们进来。”
他压低声音:“该不会待会儿真要拍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吧?”
话音未落,刚端起茶盅的宁鸾指尖一颤,“咔嚓”一声,竟将杯盖摔落在地。
“时将军慎言。”宁鸾没好气瞥了时鸿一眼,幽幽开口:
“望春楼办事,向来童叟无欺,在京州多年,口碑甚好,将军只管放心便是。”
而时鸿已然吓呆了。
他猛然站起身,惊恐看着地上摔得粉碎的青花缠枝莲纹杯盖,又看看一脸淡然继续喝茶的宁鸾,顿时只觉天崩地裂。
“这这这……!”
这茶盏得多贵啊!拍卖才刚刚开始,他就已将全部身家赔在这了!
时鸿心如死灰,没想到一张小小的请帖给他带来了灭顶之灾。他绝望地看向程慎之,高墙般壮硕的身躯竟显出几分凄苦无依:
“王爷,今晚我若是被扣在望春楼,求您给我爹带个话,就说我在望春楼一切安好!”
程慎之:……
宁鸾:……
宁鸾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想不明白青霜怎么就看上这个呆子。
见时鸿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程慎之也有些头痛,他试图开口:
“鸿兄。”程慎之指尖掠过桌上另一只杯子,“你仔细看看,这不过是民窑仿制的……”
“将军不必紧张。”宁鸾笑意盈盈打断道,“今日拜将军所托,来拍卖会已是幸事,这些零碎开销由镇南王府承担。”
她侧过脸看向程慎之,和善微笑道:“慎之,你觉得呢?”
“那是自然。”程慎之看宁鸾露出笑容,再顾不上其他。“时将军享受拍卖会便是,这些小物不足挂齿。”
时鸿松了一口气,正欲扭头看向台上拍品,台下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这根本不是避水珠!”
一位白袍人猛然起身,直指拍卖台上黑色绒布中的蓝色宝珠。
“赫赫威名的望春楼,竟以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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