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日月,与君长诀》
这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三日。
漫天黄沙与皑皑白雪在北风中呜咽对抗,席卷苍茫大地,百草枯折,雪满头,沙遮面。
漠北有着独属于它的苍劲与悲凉,自成一番景象。
沈昭华站在帐前,看着面前纷扬洒落的片片雪花,轻轻抬起手。纵然温景珩没有给她御寒的冬衣,她身上披着的依旧是初见那日他扯在她脚边的披风,那飘零的雪粒刚落入她的掌心就悄悄融化了。
可她觉得,此刻的自己连这片片雪花都不如,更加凄苦,更加无依,更加漂泊不知前路。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起萧承渊。
萧承渊酷爱看雪,江南温润,在他们一同来到漠北之前,他们都没有见过雪。
她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到下雪那日。
那日的景象与今日大不相同,天地万物银装素裹,美得不知方物。
她心情大好,披着大氅走入院中,皎洁的地面随着她的走动发出阵阵“吱呀”声,悦耳动听。
如此盛景,平生初见。
她命青桐点燃了红泥小火炉放在院中的石桌上,上面温着她从京都带来的“燕子京”,闻名京都的佳酿。
素白的风雪中,跳跃着橙黄相间的火苗,而那火苗之上阵阵清香扑鼻而来。
萧承渊踏雪而来,就被这片清香扰了心神。
他缓步走到她们身后,探头与她们一起看那炉火跳跃,酒波翻涌,轻声问道:“晚来天降雪,能饮一杯无?”
她转身的瞬间眼中盛满惊喜:“将军?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温景珩看着军帐前漫天风雪中遗世而独立的女子,纵然她此刻衣衫褴褛,但在风雪的映衬下,颀长而单薄的身影孤傲而决绝。
他不由赞叹:“沈姑娘此刻若愿为在下舞一曲,温某愿肝脑涂地,虽死不悔。”
温景珩的声音打断了沈昭华的思绪,她白了他一眼,掀帘回到帐中,口中的话挟风带雪飘入温景珩耳中:“登徒子。”
她不知道的是,刚才那个瞬间,她若真的开口相求,他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英雄难过美人关,他自诩不是不解风情之人。何况是她这样的美人。
幸好,她没有。
她也不会,是他自作多情。
他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可笑的念头,她在萧承渊面前是怎样的?也是这般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
怪不得会被丢在这里,可他又不是捡垃圾的!
温景珩跟着打帘而入,浓烈的酒气瞬间盈满鼻间,她不由皱了皱眉。
温景珩似是醉得狠了,和衣躺倒在软榻上,再没声息。
直到沈昭华以为他睡着了,他低沉中透着疲惫的声音突兀传来:“沈姑娘,温某有桩大喜事要告诉你。”
沈昭华的脸上透着不屑:“何事?”
她此般处境,还有何喜可言?
温景珩从软榻上挣扎着爬起,步履蹒珊的向她走来。那股刺鼻的酒气越来越近,沈昭华厌恶地冷声喝止:“你站住!”
他的身形顿了一下,停在原处没再靠近,轻轻笑了:“同处一室这么久,沈姑娘还是对温某如此冷淡。”
沈昭华莹白的皮肤因着他的调戏透着一丝红晕,声音却清冷而疏离:“公子醉了,若无事,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
温景珩身形踉跄着,似是站不稳,他甩了甩衣袖,声音充满了戏谑:“不行,这可是天大的好事,我需得早日告知姑娘,好让姑娘早日开怀。”
沈昭华有些不耐烦了,他平日也没有这么多话,真的是吃醉酒的人废话多。
她皱紧了眉头,质问:“有话就快些说,若无事,我先睡了。”
他们虽然近日都同宿一帐,但温景珩好似刻意与她保持距离,每日都回来很晚,往往他回来的时候她都睡下了,所以也没有太多交集。
今日这般,倒是稀奇。
“靖朝狗皇帝降了旨,封沈姑娘为和安郡主,愿与胡邦结秦晋之好,固邦睦邻,永息边衅。”
温景珩字字如惊雷,一字一句,一步一步走向她,目中闪烁着她看不清、辨不明的情绪,再无半分醉意。
沈昭华脑中轰鸣,似是没听清,又似是听清了却不解其中意,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我说,”温景珩终于停在她的面前,脸快要贴上了她的,低头直视着她的眼睛,不放过其中一丝一毫的情绪:“恭喜和安郡主!”
他每说一个字都停顿一下,好让她清清楚楚地理解他话中之意。
“只是,”他唇角的弧度加深,“这诏书上只是表明了和亲之意,却并未表明要将郡主嫁于谁啊。”
他好似真的遇到了难题,皱了皱眉,“这就难办了,郡主貌若仙子,想必,没有男人不想拥之入怀吧。”
沈昭华的思绪再凌乱,此时也已理清了头绪。
今上不仅拿她和亲讨好胡人,还让他们自行安排。
沈昭华突然笑了,可她唇角扬起的瞬间,硕大的泪珠自眼中滚落:“摇尾乞怜!”
短短四个字,带着她怒其不争的恨意,自牙缝中吐出。
温景珩带着戏谑的眼眸沉了沉,鬼使神差的,轻轻抬起手拭去她脸庞滚落的泪水。
太久,太久——没有人事物可以牵动他的情绪了,久到他已感受不到自己还活着。
可是,今晚,眼前,沈昭华蓄满泪水的清冷眼眸,如同一根细针,轻巧的避过他所有的防备和伪装,直直的刺进他的心里,让他的心瑟缩了一下。
沈昭华却如同沾到了什么污秽之物,迅疾而厌弃的挥开了他的手。
她眼中的厌恶毫不遮掩,赤裸裸地刺入他的眼眸,让他心中的裂缝瞬间闭合坚硬如铁。
他自嘲地笑了,笑声中夹着的话阴冷如厉鬼低吟:“看在与郡主这么多日同帐而眠的份上,不如这样,”他缓缓伸出手,如同惩罚般箍住她的下巴,让她挣脱不得:“跟谁和亲,我让郡主自己选,如何?”
沈昭华双手用力地扒着禁锢住她的双手,却无法挣脱丝毫,白费力气。
只有无能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顺着脸颊滴落在他的手背。
那泪水冰凉的温度似是灼伤了他,他蓦地松开手,眼中的阴冷却没有减轻半分:“郡主好好想想到底要嫁给谁?”
“哦……”他退后了一步,欣赏着她楚楚可怜的表情,嘴角的笑意更浓:“我差点忘了,郡主此番也没见过几个人,那怎么办呢?”
“郡主的选择好像不太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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