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历四年春当万人迷》
范纯礼顺着柳嘉之的目光往石桌瞧,瞥见角落压着个靛蓝布囊,方才被温酒的壶挡着竟没留意。
“我刚进来怎么没发现有这么个东西在?”他伸手去够,原想单手拎起来,结果刚勾住布囊边角,就觉沉得坠手。
“倒挺沉。”
他索性双手把布囊抱到跟前,布囊口用麻绳系着,解开时露出里面的物件。
竟是个硬壳子的厚册。
封面瞧着像檀木削的,磨得光润,边角却带着点新刻的痕迹。
“莫不是什么账册?”范纯祐也走了过来。
“谁知道呢?”范纯礼嘀咕着,伸手在硬壳上敲了敲,试着往两边一掰。
一声轻响,那厚册竟真被他掀开了页。
里面不是寻常麻纸,倒像是极细的竹篾压了胶制成的。
范纯礼眯眼去看页上的字,是微微歪扭的楷体篆刻出的两个字:“手……机?”
他皱着眉抬头,看向柳嘉之:“五姐姐,你可识得什么是手机吗?”
*
柳嘉之早凑了过来,这两个字,明明是第一次见,脑子里却像有团雾在转。
她伸手想去碰那页纸,刚要碰到,又猛地缩了回来。
范纯祐在旁瞧着,见她盯着那两个字发怔,眉尖微蹙,却没多问,只轻声对范纯礼道:“许是放灯人落下的,先收着吧。”
范纯礼哪肯就此罢手,双手抵在硬册边缘,抬眼瞧了瞧范纯祐,开始耍赖:“大哥,就再看一页嘛,横竖都翻开了,我实在好奇这鬼画符似的东西到底写了啥。”
不等范纯祐拦,他已迫不及待往下翻。
第二页的竹篾纸倒比头页平整,上面只落了几个字,是规规矩矩的小楷:“赠柳嘉之。”
“柳嘉之?”范纯礼念得直皱眉,“这是谁?倒是和五姐姐的名字听着像……”
话没说完,就见柳嘉之脸色微微发白。
她虽记不得从前的事,却牢牢记着范仲淹那日同她说的:“你本名柳嘉之,原是孤女……”
旁侧的范纯祐身子轻微一僵,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攥紧。
*
柳嘉之出神片刻,忽然抬眼看向范纯礼:“纯礼,这个东西……可以给我吗?”
范纯礼愣了愣,随即把那硬册往她面前递道:“自然是五姐姐的。”
他托着册子的手没松,又补充道,“这玩意儿沉得很,方才我抱都费劲,要不我先帮你抱着,回府再给你?”
柳嘉之却笑着摇摇头,自己伸手接了过来。
硬册落在怀里时果然沉手,她就把胳膊收得紧了些。
“不碍事的。”
范纯祐在旁瞧着,见她把册子抱得牢,眉尖稍微松了松。
方才飘进院的孔明灯早灭透了,他抬头望了眼院外,便开口道:
“好了。既然寻着这东西,想来失主早走远了,也不会再来找。天晚雪大,我们早些回府吧。”
范纯礼听了,忙应道:“大哥说得是。”
柳嘉之亦点了点头,而后低头又看了眼怀里的册子。
*
从除夕守岁到如今,范家日日都透着股忙乱的规整。
廊下挂的守岁红灯笼早撤了,换成了捆得齐整的行囊。
有范仲淹常看的几部经卷,一一摞在案边。
有曹婧备的暖炉与厚棉絮,被侍女们分门别类塞进箱笼。
连范纯粹房里那柄玩惯了的木剑,也被范纯祐找了布套仔细裹好,放在了其中一辆马车上的置物架旁。
柳嘉之抱着那册硬壳子回府后,便把它压在了自己旧松木箱底里。
这些天她没再翻看,却总在收拾衣裳时,不经意掠过。
初五那日范仲淹召集小辈说话,言及邠州路途不近,需得尽早动身。
雪倒是停了两日,檐角的冰棱却没化了。
柳嘉之抱着件叠好的夹袄站在廊下,看侍女小厮们来来往往,盯着看了半晌。
这里有她丢了的东西。
可范大人要携家去邠州,她是寄住的孤女,哪有不从的道理?
*
“在想什么?”身后忽然传来声沉缓的问话。
柳嘉之回头,见范纯仁站在廊下,手里还拿着本账册,许是刚清点完车马用度。
他比范纯祐更显严肃,眉峰总是微蹙着。
柳嘉之忙把夹袄放进身旁箱笼,低低道:“三哥哥。”
范纯仁走近两步,目光扫过她没扣严的箱盖,声色平缓道:“我瞧你这两日总有些恍惚,是舍不得汴京?”
这话戳中了心事,柳嘉之鼻尖忽然有些酸。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是……也不是。我记不得从前的事,原不该对哪里有牵挂的。可……”
她顿了顿,“伯父与哥哥们待我极好,伯娘也很疼我,我原该安心跟着走的。”
范纯仁听出她话里的犹豫,却没追问缘由,只道:“父亲说邠州虽远,却也清静。你若实在念着这儿,往后总有回来的时日。”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左右你都是范家的孩子,我们无论身处何处,都是你的家人。”
“我晓得的,三哥哥。”柳嘉之缓缓抬起头,眼里的迷茫淡了些,“我跟你们走。”
范纯仁微微颔首,转身时又回头道:“车驾明日一早便动身,夜里若冷,让丫鬟多添床褥。”
柳嘉之应了声,看着他走远的背影,伸手把箱盖慢慢扣严。
或许去邠州也好,说不定走着走着,那些忘了的事,就跟着回来了。
*
天刚蒙蒙亮,范府门前已闹哄哄的。
若干马车停在门前,车辕上挂着避尘的青布帘,仆役们正把最后几只箱笼往车后捆。
范柔沅早掀着中间那辆马车的帘角等在那儿,见柳嘉之被扶着过来,忙探出身子:“五姐姐!五姐姐我在这!”
柳嘉之笑着摇了摇头,踩着车凳弯腰跟着她进了车厢。
里头铺着厚毡,靠窗摆着个小几,几上放着的暖壶正冒着热气。
范柔沅刚坐定就往窗外瞟了瞟,见范纯礼正踮脚往车这边凑,忙笑着对柳嘉之说:
“六哥哥又被大哥哥训了,姐姐你快看。”
柳嘉之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看,范纯礼被范纯祐拍了下后背,正揉着胳膊往远处挪,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她也忍不住弯了弯唇。
“启程!”范纯祐请示范仲淹后,一声令下,车夫扬鞭赶马,车轮轱辘轱辘转起来。
“车要动啦。”范柔沅拽了拽柳嘉之的袖子,两人身子都轻轻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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