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驯狼手札》
满腹酸涩,一朝得解。
云簪身段一软,被楚天机一把扶牢。
她嚎啕大哭。
“啊啊……唔唔……母皇,父亲……唔唔……啊啊……”她抱紧怀中母皇的人偶,尽情哭着,似要将那五年的委屈全部一泻而尽。
五年间,她何尝不曾怨过?
只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去走,终究得走下去。如今,知道父母皆是念着她,过往心酸难过委屈……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
楚天机一直撑着她,默默将她揽进怀,让她靠在肩头。
泪水浸透衣衫,让他也真切感受到那五年于她是何等残忍。
良久,云簪哭累了,看着湿了大半肩头的楚天机,望进他蕴藏情意的眼睛。
某一瞬间,彼此好像……对父母之情,有了些感同身受的怜惜。
他们同样有父母,一者父亲在他刚出生后不久战死。母亲悲恸伤情,回到南蜀,立誓永不出山。
一者父亲被寄予江南百姓厚望,盼他登基为帝,却为母皇的天下太平假死脱身,远离风云,回到绿风郡避世隐居。
母亲为皇,心怀天下,余下的心中留有对父亲的执念,注定对女儿无法兼顾。
此时此刻,两人相对,竟生同病相怜之感。
楚天机被看得心头发麻,急忙转身,撇去眼角泪意。
云簪也是颇感难为情,用衣袖擦拭面颊。她抱着人偶背过身,走到案几前,上面笔墨纸砚皆在,甚至可以想象母亲案前阅览的闲适快哉。
而这……不就是她曾经发下的愿望吗?
“这是我初来散人居时,父亲送我的木偶。”云簪摸着木偶缓缓道,说起当年场景。
*
父亲道:“小阿簪来了爹爹这,会想你母皇吧?这是父亲的心爱之物,送你一解思母之情。”
小云簪撇嘴拿过木偶:“爹爹有了小簪儿,就不要大簪儿吗?”
父亲噎了下:“当然要。不过,爹爹看小簪儿思念母亲才送你。不然,你还给爹爹。”
“才不要呢。小簪儿有办法把母亲召来,只要我再次气走孙老夫子,母皇就会来这教训我,就能让爹爹看到母皇。”
父亲轻笑:“你气走孙老太傅,还会有别的李太傅、张太傅……你母亲可不是个轻易会妥协的女子。”
小云簪倔强:“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在京中,我就把孙老太傅气走过一回,这次一样能行。”
父亲抚摸她的小脑袋:“那爹爹能不能和你母亲团聚,就全赖咱们小簪儿努力啦。”
云簪坚定地点头,自信没有事情是她办不成的。
事实上,孙老太傅被气得离京,本就是母皇的安排。
云簪早早计划前往南旋寻找生父。母皇看出她的意图,故意让孙老太傅假装被气走,先行一步前往南旋安顿。
云簪到了散人居。孙老太傅已经在南旋府的绿风郡的小学府任教,硬是没让她落下一点课业。
他看到气鼓鼓的云簪,还捻须雅笑:“古语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殿下把十几岁后巡游天下的事做了,如此甚好,甚好啊。”
小云簪可气狠了,扬言要把孙老太傅再次赶出绿风郡。
结果,她学完所有孙老太傅教的东西,人家不用气便潇洒返乡。
走了孙老太傅,又来了李太傅李柳絮,正是当朝吏部尚书……一直到云簪八岁,一鼓作气学完所有该学的经义。
云簪恍然一笑:“那时候,母皇疼惜,父亲怜爱,我总想为她们也做些什么。
我看着父亲一点点雕刻那樽持枪玉人像,看着他对母亲的日夜思念,便想着要在十岁前承袭母亲的皇位,让她离开宫廷回到父亲身边来。”
楚天机垂眸,静静听着她那四年的南旋生活。
云簪举起手里的小人偶,努力绽出笑容:“我想到了归京的生活会怎么样,甚至知道大庆第二任女帝未来的人生该怎么走?我以为我扛得住。”
然而,不过五年,她就已感到无比的孤单惶恐。
楚天机自然也想到她五年的庆宫生活。
云簪:“我也有自己的喜好,央着父亲,让他教我雕刻的功夫,雕一个……一家三口的木人摆件,做一张大庆万里江山木模图。”
楚天机的心与她一起沉浮在过往的记忆,忆起那个淘气、爱捉弄人的小乞丐。
那时,她就已经知道未来的为帝之路。
过往的记忆随房内一件件旧物被逐渐补全。
云簪忽然道:“楚天机,我甚至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人。
这天下,我没有朋友,却把你当唯一可以比肩的存在。
我害怕与当地人交谈,怕将来舍不得离开,却又想让他们知道我的存在。
一直到你出现,我与你玩闹。
因为我知道,你是唯一一个,将来可以陪我走过无数年岁的人。”
楚天机骤然提眉,与桌案前的云簪蕴泪的眸光相触。
他害怕的眼神一缩,转身出书房,去找游雀。
云簪轻扯唇角,望向书房内悬挂的画像,将它们一一收纳。
院子里,楚天机压下波澜的心潮,肃张脸带大家一起扫除。
太阳落山前,他又上街去买肉和菜。
期间,散人居来了一位老主顾,询问凌老爷什么时候回来。
云簪接待那人,答应帮他打造女儿娶亲的拔步床。
楚天机拎菜回来时,正见云簪回书房,转去厨下做饭。
游雀帮着他烧火,说了刚才的事。
楚天机道:“你给此地府君报信,告诉他陛下的存在。卧秋那边,通知飞鱼不用再拦下麻姑等人,让他们都来此地迎陛下回京。”
游雀听令,出门前又问:“公爷,那你……”
楚天机垂眸看着案板上切口整齐的菜,眸光坚定:“回南蜀。”
*
晚间,九名士兵看着如此接地气的楚国公,都有些震惊诧异。
伍长悄悄问游雀:“游大人,国公爷怎么还会做这些事?”
游雀一脸麻木:“你被一对武力比你强、智慧比你高的夫妇压着,也能学会做这些日常琐事。”
伍长:“以国公爷身份,除陛下外,当今无人可以强迫他做任何事吧?他完全可以让人家做饭啊。”
游雀:“呵呵……你现在吃得不就是国公爷做到大锅饭?”
伍长哑口无言。这不是陛下在此,担心咱们这等粗人做得不和她口味嘛。
游雀轻叹。
公爷对上的两人身份更高,遑论散人居不讲身份,比得是智力和武力,以及无数年为人的经验。
国公爷武力不如太上皇,智力没胜过东暹王,只能是干活的人。
楚天机把晚膳端进书房,发现云簪正在看书,心下微宽:“吃饭……用膳吧。”
云簪扬眸看去,低声问:“都打扫好了?”
“嗯。”楚天机摆好碗筷,“你慢用。”说完转身出去。
云簪从北窗望出去,正好见他们一群男人在一张石桌上用大盆饭,彼此毫不生疏,还会谈笑热闹。
她看着面前的饭菜,端起碗用了些。
肉柴但酱香。菜色黄,口感不佳,但味道还行。
“麦芒若知道楚天机这么会调味,该夸他是天生的厨子。调味比煮熟可难多了。”
她侧头看去,正好对上楚天机在院内望来的眼神,彼此相较,又默然垂下。
云簪轻轻地拉起唇角,舀了汤把一碗饭全吃了。
待用完,她领悟到一成语:秀色可餐!
夜间点起灯火,摊在面前的画像透出朦胧炫色。
这是云簪身处绿风郡小学府为背景的四岁画像。
这说明,画画的人在长期做一件事,幕后观察她、陪着她,却未曾让她知晓画画这件事。
当年,这幅画应该是被送往京城给母皇。母皇退位后,这幅画又从京城被带回此地。
论这世上能做成此事的人,云簪只想到一位——国师行如。
国师行如不仅陪母皇建国,更是母皇的崇拜者。
母皇对她也是深信不疑。
云簪在朝五年,立春前有春播祭祀的春祭,立秋后有秋收冬藏的谢神祭,又名秋祭。
而这两次祭都由国师行如主持。
她应是那期间完成画作,再派人送来南旋给母皇。
“倘若我怀疑母皇和父亲未死,那知道真相的只有一人,国师行如!”云簪喃喃道:但是,国师行踪不定,只在两祭前后出现。如今,距离秋祭还有数月。
这时,楚天机持灯走来,站她对面:“若你有疑问,现在可以问我。”
云簪觉得这句话不该反过来问?你不问我究竟有没有彻底恢复记忆吗?
压下思绪,扬眸看去:“我能做好这个女帝吗?”
楚天机微顿,点头道:“你一定可以。”
“这些画像只到十四岁。为何没有十五岁往后的画像?”云簪按在桌上那堆画轴。她离开庆宫时,已经过了春播祭祀,当时,行如应该已经送出十五岁及笄前的画像。
楚天机想起那幅及笄画像,抿了唇,半晌道:“你在十五岁及笄礼前数天出事。行如国师应该没来得及画吧。”
“我看了这些画像,一年两幅,第一幅应该是立春时节所画。若是及笄礼前出事,那年的第一幅画像应该已经送到这。”
楚天机抬眼看去,与云簪好奇晦涩的眸光对上,似已心知肚明,又似云遮雾绕,捉摸不透。
“那幅画像就在京城楚国公府。待你回京,自可去取。”
画像上画得是及笄女帝。
奇怪的是当时云簪根本没有及笄,国师为何画了及笄的女帝?
偶然为之,还是她已经料到太上皇看不到云簪及笄,提前画了那幅及笄画像?
楚天机环顾书房,目光落在西窗院中……他好似抓住什么,却又未能一下子看透此中玄机。
“嗯。”云簪垂眸应道。
所以,先前说谎又是为何?
楚天机被她的答应声扯回思绪,熬不住这折磨人的气氛,转身待走。
“若你没有要问,我就先走了。”
这走,是当夜赶回南蜀。
“等等。”云簪喊道,绕过桌案走到他背后,忽得从他后腰环去,揽住他挺俊的腰身。
楚天机僵硬了瞬,随即感受到后背传来的柔软和炙热,吞咽了下,滞涩道:“陛下,自重。”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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