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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阴笺》

39.039

阮时逢回到宅子时,日头已经偏西。他推开小院的门,脚步轻快得像只偷了腥的猫。

温招正坐在院中石凳上,手里拿着一卷书,听见动静抬起头。夕阳的余晖给她周身镀了层浅金,连发丝都带着柔光。

阮时逢三两步凑到她跟前,也不说话,只从袖中掏出那个玉盒,献宝似的往她面前一递。

脸上是藏不住的得意,眼睛亮晶晶地望着她,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

温招放下书卷,目光落在那只质地温润却透着一丝不祥阴气的玉盒上。

她没有立刻去接,只是抬眸静静看了阮时逢一眼。

阮时逢也不催,依旧维持着递出的姿势,嘴角噙着笑。

她终于伸手接过。玉盒触手微凉,带着他袖中的温度。她指尖在盒盖上停留一瞬,然后轻轻打开。

里面衬着玄色丝绒,一对眼珠静静躺在其中,保留着生前最后一刻的惊惧形状,周围凝固着深色的血丝。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温招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没有惊骇,也没有喜悦。她只是垂眸看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过了片刻,她合上盒盖,抬眼看阮时逢。

“你倒是言出必行。”她声音平淡,听不出波澜。

阮时逢笑嘻嘻地凑近些,几乎要贴上她的耳朵,压低声音问:“不喜欢吗?我特意挑了个好看的盒子装。”

温招将玉盒放在石桌上,发出轻轻一声响。“劳你费心。”

见她反应如此平淡,阮时逢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被笑意掩盖。他直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恢复了一贯的懒散:“忙活半天,连口茶都没有?某些人可真没良心。”

温招没理他的抱怨,目光重新落回书卷上,仿佛刚才那血腥的礼物不过是件寻常物事。却暗自思索起来,常青竟然真的动了赵灵汐……因为她温招的死吗……也罢,如今再思量这些也没了用途。

阮时逢也不在意,自顾自在她对面坐下,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他放下茶杯,看着对面安静看书的女子,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叠在青石地上。

心意,送出去便算了。她收下,就好。

至于她心里怎么想,阮时逢看着温招沉静的侧脸,觉得就这样猜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温招突然抬眸望向他:“答应你的窥天命法在大漠,可愿意陪我走一趟?”

阮时逢正准备再倒一杯凉茶的手顿在半空。他缓缓放下茶壶,抬眼看向温招,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又被惯常的戏谑覆盖。

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石桌上,托着腮,歪头瞧她,唇角勾起一个痞痞的弧度:“大漠啊……听着就沙子硌牙,风沙刮脸的。”他拖长了调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求求我呀~求求我,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去吃沙子。”

那语气轻佻又无赖,带着点撒娇似的黏糊劲儿。

温招合上手中的书卷,抬眼迎上他的目光。她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看了他片刻,直看得阮时逢嘴角那点痞笑都快挂不住了,才淡淡开口:

“不去算了。”

说完,她作势便要起身。

“哎别别别!”阮时逢立刻伸手虚虚一拦,刚才那点拿乔的姿态瞬间消失无踪,换上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去去去!谁说我不去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眉眼舒展开,又是那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不就是大漠嘛,本座什么龙潭虎穴没闯过?正好去瞧瞧塞外风光。”

他凑近温招,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兴奋:“什么时候动身?我得准备准备,多带几壶好酒,不然这一路得多无趣。”

夕阳将两人的身影拉得更长,纠缠在青石地上,仿佛再也分不开。

温招看着他瞬间转变的态度,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三日后。”她说完,重新拿起书卷,不再看他。

阮时逢得了准信,心满意足,也不再纠缠,哼着那不成调的小曲,晃悠着往自己屋子走去,开始盘算该带哪些行李。

至于刚才那点小小的“屈尊”,他压根没往心里去。反正对着她,他早就没什么底线可言。

成交。

温招起身,没有惊动仍在哼着小曲盘算行装的阮时逢,独自走向西北角那间屋子。

推开门,阴凉之气扑面而来。柳含烟半透明的身影蜷在角落,听见动静微微一动,却没有抬头。那枚拨浪鼓静静躺在她身边,鲜红的漆色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目。

温招在门口驻足片刻,反手合上门。她从袖中取出那几张土火纸,纸张粗糙的纹理在指尖摩挲。没有迟疑,她低头咬破食指,殷红的血珠迅速渗出。

疼痛很轻微,却让她混沌的思绪清明了一瞬。她以指代笔,就着鲜血在土火纸上勾勒起来。每一笔都极稳,复杂的符文渐次成型,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血珠沿着纸纹晕开,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七星神契。这失传的秘术在她记忆中苏醒,每一个转折都清晰如昨。

柳含烟似乎感知到什么,缓缓抬起头。她空洞的目光落在温招流血的手指上,又移到那泛着暗红光泽的符纸上,透明的脸上掠过一丝茫然。

最后一笔落下,七张符纸无风自动,悬浮在半空,排列成北斗之形。

温招指尖轻弹,符纸依次飞向柳含烟,触到魂体的瞬间化作七点温润星光,没入她透明的身躯。

柳含烟轻轻战栗了一下,原本飘忽不定的轮廓似乎凝实了些许。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总是不受控制逸散的指尖,此刻竟能清晰地维持形状。

“此去大漠,前路未卜。”温招的声音在寂静的屋里响起,平静无波,“这七星契能护你神魂七日不散。七日后若我未归,它自会引你去该去之处。”

柳含烟怔怔望着她,许久,极轻地点了下头。那双空洞的眼里,似乎有什么微微闪动,像深潭里投入一颗小石子,涟漪很轻,却真实存在。

温招不再多言,转身离开。关门时,她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几乎错觉的叹息。

同行之人本就不多,但至少此刻,她为同行者多点了盏灯。

至于这灯能亮多久,要看造化,也要看天命。

她低头看了看指尖,伤口已经不再渗血,只留下一道淡红的痕。

永夜太长,能照亮一程是一程。

温招刚出屋,阮时逢便坐不住了,他一阵风似的卷到温招面前,不由分说拉住她的手腕就往外走。

“走走走,买几身像样的行头去。大漠风沙大,你这身衣裳不够看。”

温招被他拽得一个踉跄,蹙眉想挣开,奈何他手劲不小。她顺手从袖中取出那副银面具扣在脸上,遮住了大半神情。

街上人来人往,阮时逢浑然不觉自己惹眼,依旧攥着她的手腕,大摇大摆走在前面。他今日换了身雨过天青的常服,玉带束发,少了些国师的矜贵,倒像哪家偷跑出来游玩的纨绔公子。

他拽着温招径直进了钰城最有名的云锦阁。掌柜的眼尖,立刻堆着笑迎上来。

“挑几身利落保暖的,适合赶远路。”阮时逢松开温招,指尖在光滑的缎面上划过,语气随意得像在点菜,“颜色要素净,料子要透气。”

掌柜的连声应下,忙命伙计去取货。阮时逢回头,见温招安静站在门边,银面具在店内明烛下泛着冷光,与周遭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

他拿起一匹月白色的软罗在她身上比了比,摇头:“太素。”又换了一匹浅青的织金缎,还是不满意,“晃眼。”

伙计抱来一叠成衣,阮时逢一件件拎起来看,不是嫌绣花繁琐就是嫌裁剪不便。温招由着他折腾,只在掌柜推荐一件胭脂红的骑装时,淡淡说了句:“太艳。”

阮时逢闻言挑眉,丢开那件红衣,忽然眼睛一亮,从最底下抽出一件檀紫色的窄袖衣裙。料子是寻常的棉麻,颜色沉静,只在衣襟和袖口用银线绣了疏落的缠枝纹。

“试试这个。”他把衣服塞进温招手里,语气不容拒绝。

温招看了看那衣服,又抬眼看他。面具遮挡下,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有一双眸子清凌凌的。

她没说什么,拿着衣服转身进了里间。

再出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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