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悔》
最后是谢临序道:“你再瞎胡闹。”
这话听起来沉沉的。
宋醒月听出几分正告的意味。
就像是小的时候,她不吃饭,母亲就要冷了脸。
“小月,你再瞎闹试试看。”
事实上,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子,至少,在宋醒月现在回想起来,就记得她很温顺。可在带孩子时,在一些关乎家务的事上,母亲的燥郁不知为何难以忍耐,以至于宋醒月小的时候总是挨她的训斥。
母亲常爱说那样的话警告她。
如今从谢临序口中说出,听着竟是比母亲的还要唬人些。
宋醒月松手,把被子一气都丢给了他,气起来,头发都连带着弄得乱糟糟一片,背过身去,什么都没说了,只是将自己缩成一团。
谢临序到最后也仍旧没有理她,任由她一个人不说话。
宋醒月面对着墙,没了被子,连最后一丝安全感也没有了,她只得双手环着自己,将自己紧紧抱牢。
混杂着心酸与委屈的夜实在是太沉重了,早上在荣明堂被烫伤的手仍会偶尔泛疼,宋醒月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睡过去的。
可是,她还是睡过去了。
睡过去后,竟梦到了季简昀。
梦中,谢临序最后还是丢了她,她没了去处没有了家,而季简昀也目眦欲裂,掐着她的脖子质问,问她为什么骗他,为什么不等他。
宋醒月摇头,她想说,不是她不等他,不是她不等......
她真的等不到他了。
她这两年其实也总在想,如果他没走,而后面没出那事,她慢慢等他回来,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了。
可是根本就没有如果。
季简昀恨她,谢临序厌她,事已至此,她好像只能这样苟延残喘活着。
等再醒来之时,天已亮了,谢临序已经起身,而昨晚被推走的被子,也不知是何时重新盖到了身上。
她没多想,应当是自己睡觉的时候不老实,把被子又扯回来了,谢临序睡得沉了,哪里又知道。
她起了身,本来想去给敬溪请安,可又想到她昨日说这几日别去烦她。
一时间没了去处,便又坐在床沿边发了会呆。
离开秋闱还有几日,去报恩寺一事也不急。
而自己已经许久没往宋家回了......
宋醒月在谢家不得脸,那宋家的处境更不用说,国公府的人不会因宋家多高看她一眼,更也不会因她而高看宋家人一眼。
尤其当初她和谢临序在宴席上风流一回的事情出来后,宋父闹得尤其难看,同谢家人的关系早就闹僵,饶是他有想要攀龙附凤的心,却也无可奈何。
和国公府成了亲家,非但没叫他占到一点便宜,反倒叫他自己更加举步维艰。
宋家人不待见宋醒月,而当初闹得如此难堪,谢临序他们也不会喜欢她和宋家人再有往来。
这两年,她回宋家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她不是不能出门,可是若是叫人知道回去宋家,心中多少是会不痛快的。
可是,妹妹还在宋家呢。
也不知道这段时日宋家的继母有没有欺负她。
也该抽空回去一趟瞧瞧她的。
宋醒月起了身,走至窗台边,她接过了一旁丹萍递来的水壶,给那上面端放着的红月季浇水,而后又同她道:“收拾收拾,一会回趟宋家吧,去见见阿淼。”
宋醒淼是她的妹妹,小了她两岁,如今也有十六了。
她和她是一个母亲,母亲生了妹妹后,在她五岁的时候便生病去了,她死的时候,宋醒月也才七岁吧,此后又不过一年,宋父就将妾室扶了正。
那继室的脾性不大好,从小对宋醒月两姐妹也多有苛责,父亲又是个睁眼瞎,眼睛里头只有自己的好儿子,对两姐妹不多照拂,若非是宋老夫人护着,也不知两姐妹还能不能在他们的磋磨下好好长大。
只可惜,好人命不长,老夫人连六十的年纪都没到,就去了。
宋醒月打算回宋家,也没耽搁,收拾了形容,又去放衣服的柜子底下掏了一些私房钱出来。
她在谢家虽不管事,月例倒是有的,但到底也只是些零用,不是家用,钱也不多。
她平日没甚用得到钱的地方,穿的衣服,吃的饭全是从谢家来的,也不花钱买胭脂水粉,那些东西府上按时都有分例,虽到她手上的东西不多又不好,可也多少是有一些。
没用钱的地方,便将这些都攒起来,偶尔回去见醒淼的时候,就掏出一些带回去。
丹萍弯腰撑膝,在一旁看着,不由得出言道:“小姐,多少给自己留一些吧。”
宋醒月拿了大半的钱出来,却对丹萍道:“你放心,给自己留着呢。”
她在谢家吃穿也有了,没得用钱的地方,可醒淼不一样。
以往在宋家是什么日子,宋醒月又不是不知道。
她比她更缺钱。
宋醒月拿了钱,又拿了两件没穿过的新衣裳走。
这是前段时日,谢临序一下子让人给她做了六身衣服,宋醒月和宋醒淼身形相仿,便特意按着她的喜好裁了两身,做了后便一直放在柜子里头,打算寻个功夫送去给她。
收拢了东西,两人用过早膳后便出了门。
她没坐谢家的马车去,怕到时候叫谢家的人知道又要多舌,况说,谢家的马车停在宋家门口,也太过惹眼,还不如去马庄上套辆马车来得方便。
等到了宋家的时候,她从偏门下去,门子见她回来,着急忙慌就想去通传。
父亲现在应当还是上值的时候,不在家里头,这门子是想去给继室报信,宋醒月先行拦了他。
她道:“我回来看看醒淼,犯不着惊动母亲他们。”
门子也没敢再说,只放人进了府。
宋家不大,不过一进两出的院子,宋醒月往宋醒淼住的东厢房去。
老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姐妹俩被养在老夫人的膝下,老夫人去世后,她们也从老夫人的堂屋里面搬了出来,搬去了狭小的东厢房。
以往还没嫁人的时候,她便一直和醒淼住在那里。
直到她嫁了人,醒淼就一个人住着。
宋家栽着一株桂花,已过中秋,桂花开得正盛,走在里头,满鼻都是桂花的气味。
这宅子不大,宋醒月很快就走到了东厢房那处。
时候还是早上,今日天气好,一望无垠,日光不如前段时日灼热刺眼,如浮光跃金,撒在庭阶草木。
小院里头,站着一个眉目冷清的女子,正立于花圃前浇花剪草。
从早上起身那会心就跳得厉害,许是姐妹连心,宋醒淼知道,今日,她就要回来了。
她心不在焉浇花除草,正此时,听得院门那处传来一阵动静,宋醒淼似有所觉,抬头望去,果然就见宋醒月从院门处进来。
宋醒月没想到这般正好,碰到宋醒淼就站在院中。
她走进院中,笑道:“阿淼,起这么早?浇花呢?”
是不是浇花还看不出来吗。
有甚好问的。
宋醒淼觉得她实在有些没话找话了。
她只看了她一眼,而后就收回了视线,抿着唇道:“不早了。”
宋醒淼性子冷,和宋醒月截然不同。
不过,宋醒月连谢临序都受得了,何况一起长大的亲妹妹呢。
她和谢临序成婚前,宋醒淼还不是这个性子的,她嫁了人后,她性子也越发孤僻了。
宋醒月见她冷淡,也仍旧笑得高兴,她拉着她,让她放下手上的水壶,抓着她的手道:“好啦,别忙了先,进来同姐姐说说话。”
宋醒淼叫她拽着,只得放下的水壶,跟着她一道进了屋子。
回了屋后,宋醒月见里头昏暗一片,光线都被窗户遮掩住,便转去将那些闭合的窗户打开,她道:“怎么还同从前一样,总喜欢关着窗户,黑黢黢的,多难受。”
宋醒淼看着她的背影,许久才从口中吐出一句:“你今日回来做什么。”
宋醒月的动作顿了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如常,她走到宋醒淼面前,按着她在椅子上坐下,笑着打趣:“姐姐回来看看你不行么?”
宋醒淼道:“我没什么好看的,一切都好,不用你挂念。”
宋醒月见她这样,嘴角的笑也下去了一些,她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道:“瘦了,还说都好。”
宋醒淼撇开了头,避开她的手,道:“没有。”
宋醒月也冷了脸,蹙眉看她道:“阿淼,你作甚,我好不容易回来你就耍脾气。”
宋醒淼呛她:“我没要你回来。”
宋醒月深吸一口气,不同她争辩,她从袖口拿了钱袋,塞到她手里,道:“阿姐给你的零用钱,往后不许再没日没夜的去抄书了,钱若是不够,就写信到谢家给我,我拿给你,知道没?”
宋家的钱都掌在继母的手中,平日里头怕是连月钱都不会拨给她。她们姐妹的字写得都好,以往宋醒月还没嫁人的时候,在家中也时常会抄些书卖到书局,赚些零用。
醒淼是个要强的性子,就算是受再多的委屈,也不会叫人知道。
宋醒月见她瘦成这样,心里难受,又怨自己没早点回来见她。
宋醒淼把钱袋还给她,道:“我不要你的钱,你拿走。”
宋醒月强硬塞给她,道:“我是你姐,给你钱花是天经地义,不许说不要!”
钱袋塞在宋醒淼的手上,即便里面的钱不多,可她还是觉得沉得压手。
宋醒淼垂着眼皮没看她,道:“谢家人对你又不好,我不要你的钱。”
宋醒月道:“你别多想,我很好。”
她强逼着她收了钱,又从丹萍那里拿来那两身衣裳给她,她道:“还有两身新衣裳,姐给你做的。”
宋醒淼掀起眼皮,看向宋醒月:“你这衣服哪里来的?谢临序给你做的?你哄他开心了?”
从宋醒月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了,她身上穿得衣裳和以往不大一样。
谢临序只会冷着她,宋醒月这两年怎么过的,她又不是不知道。
他最近,终于舍得对她好了?
宋醒月闭口不谈那些事,只道:“他是你姐夫,不要总是喊他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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