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鲁斯感到颇为无奈。

他完全搞不懂这位大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她的举止很明显就不是哥谭本地人——真正的哥谭人听到枪声的第一反应绝不是继续欣赏自己的指甲油。

即使是最天真的外地游客，也该知道要立刻躲避。

说她没见过武器？

不可能。

更何况她姓瓦雷蒙。

布鲁斯当然听过这个姓氏。国际珠宝供应商中的隐形巨头，手里握着不少宝石原矿的流通渠道。这个家族一向行事神秘，市面上几乎查不到他们内部的资料。

能出现在这里的成员，不该这么天真。

他一边分析，一边维持着害怕又绅士的伪装，像个受惊的花花公子，配合她往店内退去。

直到卷帘门降到他腰部的位置，布鲁斯才突然高喊：“我的随身物品落外面了！”趁机甩开女人的手。

他弯腰离开的动作刻意带着几分笨拙，甚至在直起身的时候假装撞到了脑袋。

但那一瞬间，他差点没能挣脱。

他并没有用太多力气，毕竟对方看起来只是位穿高定套装的大小姐。

然而出乎意料地，她的力道远超一般女性，却明显不是训练的结果。她的手很干净——没有一丝茧，也没有骨节变形或关节伤痕。

他瞥见女人逐渐睁大的眼睛，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布鲁斯不确定她是因为被甩开而惊讶，还是因为没料到那个传闻中只是花架子的韦恩居然能挣脱她的手。

无论如何，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

他正准备找个角落换装去处理楼下那些——

一抹白色的身影，几乎是贴着地面，从卷帘门下那点缝隙滑出，轻巧、干净，像是只灵活的猫。

是那位瓦雷蒙小姐。

该死的，她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她那漂亮的脸蛋里装的都是空气吗？

瓦雷蒙没等布鲁斯伸手就自己站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甩甩那头格外引人注目的白发，理直气壮地抓住他的手：

“我说过，我和你一起。”

布鲁斯沉默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的确这样说过，没想到居然真的说到做到。

“你……”布鲁斯有些头疼地松开手。他很清楚，自己是甩不开这位麻烦的大小姐了，但他也不可能真的放着楼下的局势不管。

只能先稳住她，再找机会脱身。

他皱起眉头，语气看似不悦，就像是被扰乱兴致的花花公子，脑袋空空的草包：“你根本不知道哥谭有多危险，这种行为简直是胡闹。”

女人没有任何悔改的自觉，反而嘴角一扬，眼神挑衅地看向他：“那看来，现在你只能带上我了。再说，说不定他们是冲我来的，瓦雷蒙也不是什么普通的小家族。”

她说得理所当然，甚至还伸出手来介绍自己：“艾梅莉丝，艾梅莉丝·瓦雷蒙。你呢？该不会真打算让我一直叫你‘韦恩先生’吧？”

布鲁斯配合地露出夸张的表情，“什么？居然还有人不知道我是谁？我还以为全哥谭都认识我呢。”

他顺势牵着她往洗手间方向走去，边报上自己的大名，边对她抛去个颇具风情的媚眼：“布鲁斯·韦恩。希望这个名字，能有幸被你这样的美人记住。”

没想到艾梅莉丝一点都不害羞，反而笑得愉快，还顺着他的话接了下去。

“我会一直记得的，”她眨了下眼睛，语气自然得像是在调情，“你的‘东西’是放在洗手间吗？”

布鲁斯动作微顿。

他当然没落什么东西，那只是个借口。

结果刚犹豫一下，就被这位眼尖的大小姐抓住了破绽。

她停下来，双臂抱胸，像是看穿一切般盯着他：“其实你只是想甩掉我吧？”

布鲁斯还没来得及回答，她已经低头开始从自己的小包里翻找东西。

几秒钟后，她拿出把小巧的手/枪，装弹量看起来不过五发。

她得意地挥了挥手中的武器，笑容张扬：“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顺便，也能保护你。”

她的眼眸在灯光下泛着蜜糖般的光泽，看上去就是那种被保护过头到天真的富家千金。

布鲁斯没有接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那把几乎就是配饰的袖珍女士手/枪上。

先不提他本就不喜欢枪械，更何况就这样一把枪，根本无法应对楼下的局势。就算她枪法过人，也无法改变那群劫匪远不止五人的事实。

但显然，艾梅莉丝并不这么想。

在她看来，这把武器已经绰绰有余。

毕竟——她手里拿着的，可不是人类文明的产物。

那是把伪装状态下的微型分子崩解武器，只要轻轻扣动板机，就能让目标从分子层面上瓦解，连痕迹都不会留下，连事后处理都不需要。

她的笑容越发灿烂。

再怎么说，她好歹也是出身自那个全员过度保护的家族，各种高性能武器她都可以轻松驾驭。就算暂时不能动用龙的能力，她也足够保护自己——顺便，再保护一下眼前这个很缺乏安全感的布鲁斯。

“怎么样？”她扬扬手里的枪。

艾梅莉丝看向布鲁斯，语气轻松又笃定：“你是打算独自下去当英雄吧？但一个人太危险。加上我，胜算会高不少。”

她还记得布鲁斯跑出来之后，店里那些人的议论，猜他这么做只是想找借口逃跑。

刚来地球没几天的她，对所谓的“哥谭王子”、“花花公子”之类的风评并没什么印象。更别提，她对别人口中的布鲁斯·韦恩也没什么兴趣。

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

再说，就算那些评价都是真的，又能怎么样？

龙的肩膀足够宽阔，可以让人趴上来哭。

更何况她还是少见的全身覆羽的龙种，怎么想抱起来都比家里那些硬邦邦的家伙舒服多了。

艾梅莉丝也不想让店员继续为她担惊受怕，于是留下句“如果我出事，和你们无关”，便毫不犹豫地从卷帘门底下滑了出去，用一个自以为十分帅气的姿势出现在错愕的布鲁斯面前。

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嘴里叼着玫瑰花效果应该会更好。

很好很好，艾梅莉丝，你表现得不错。

第一印象很重要。

龙在心里为自己点头。

她当然理解布鲁斯为什么会想要独自面对危险。大概是想证明点什么，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好心。

为了守护这份心意，伟大的龙决定悄悄出手相助，然后把一切功劳都留给布鲁斯。

她真是太棒了！

龙为自己的体贴默默鼓掌。

——没看到布鲁斯都感动得说不出话了吗？

事实上，布鲁斯此刻正在评估——如何在不暴露自己真实能力的前提下，确保这位显然过于理想主义的大小姐平安无事。

他希望她能在第一波混乱中感受到危险，从而自愿退到安全区域。

哥谭的亡魂已经够多了。

“我不知道你上过多少自卫课，”布鲁斯罕见地收起花花公子的笑容，语气认真，“但现在不是闹着玩的时候。跟紧我，听我指挥，别冲动。”

“当然，”出乎布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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