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万人迷艰难端水中》
贺拂耽走向桌案,唤了几声,没听见回应,便打算将喝醉的男主背回去。
临行前他突然驻足,回身对相送的人一拜:
“拂耽有一事相求。”
白石郎虚扶一把:“小友何必如此客气?你我互引为知己,我岂有不帮之理?”
“我听闻在郎君的赐福下,白石江渚连年丰收。”贺拂耽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问道,“如今女稷山民饥寒交加,若郎君尚有余力,能否赐他们一顿饱餐?”
“我其实早有此想法,只是身无长物,恐担心招待不周。”白石郎含笑,似乎为这不谋而合很是高兴。
“小友放心,今夜我会入梦,邀请女稷山民明日前来白石江一聚。”
贺拂耽又是一拜:“郎君心善。”
告别后,他背着独孤明河一路下山。
好在男主醉了也还记得用混沌源炁掩护行踪,又一次成功地偷摸回到马车上,贺拂耽这才松了口气。
他放下男主,弄湿帕子去擦那张酒醉通红的脸。
路上这个人一直不太安分,反复念叨着“燕衔月漪”、“难听”,可问他有何高见,却又闭口不言。
现在掌心下的这个醉鬼倒是很乖巧,一动不动任他动作。只是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眸色时而清醒时而迷离,像正在梦境与现实中不停穿梭。
贺拂耽叹气。
“怎么醉成这样……”他喃喃着自言自语,“师尊滴酒不沾,我还没有照顾过一个醉鬼呢。”
独孤明河闭上眼睛。
又是师尊。
又是骆衡清。
闭上眼,看不见那人的面容,却仍能感受到那只柔软冰凉的手在他身上忙碌着。替他擦拭脸颊胸膛,替他松开腰间系带,替他摘下繁琐宝石珠玉。
他原以为这些只是对他一人的温柔,直到方才,才知道这不过是稀松平常而已。
他对一面之缘的白石郎也这样温柔,对女稷山中那些见都没见过的山民们,也这样温柔。
似乎只有生死存亡的关头,他才会将目光真正意义上地落在他的魔修朋友身上。
而一旦杀人凶手骆衡清不再时刻想要杀死、赶走这个魔修朋友,那么他对他也不过和那些纸上得来的、其实素昧平生的笔友一样。
“骗子。”他突然闷哼一声。
“什么?”
贺拂耽没听清,低下头凑到身下人颊边,侧耳倾听。
温热的气息洒在独孤明河颈边,带着浓烈幽远的香气,让酒醉中的人猛然惊醒,又瞬间陷入更深的沉醉中去。
混沌源炁轻轻波动,有人来了。
独孤明河轻抬眼皮,正欲开口提醒身上与他过分亲密的某人。却在那一刻心念微动,突然抬手,揽住面前人,一个翻身压在身下。
与此同时,车外传来毕渊冰的通报声。
贺拂耽一惊,急忙想要挣扎,车帘却在下一秒掀开,露出来人颀长清俊的身形。
看见车厢内两人交缠的姿势,衡清君面色一沉。
贺拂耽紧张之下狠狠一推,终于将身上的醉鬼推开。他甚至来不及站起身,就这样跪着膝行过去,一把抱住师尊手臂,生怕他一个挥手就把男主给灭了。
“师尊别怪明河,都是弟子的错。是、是……”绞尽脑汁,灵机一动,“是我把明河灌醉的!”
“你?”
衡清君像是被这个谎言气笑了,眸中划过一缕霜色,忍下怒气,居高临下看过来,“阿拂,你怎么会有酒?”
贺拂耽:“……”
完了。
忘了这一茬。
他身体不好,师尊向来不许他饮酒,望舒宫也根本没有一滴酒。但……
他的乾坤囊中还真有一坛酒。
“上次见空清师伯的时候,他硬塞给我的,说喝了酒才算真的成人了。”
贺拂耽把乾坤囊取出来,双手奉上,“现在交给师尊处置,求师尊别生明河的气,他是醉了才会这样行为无状。也别生师伯的气,他也让我不要贪杯。师尊要罚就罚拂耽吧。”
衡清君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跪在脚边的小弟子,神色莫名。
他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听见这句话。
和之前的每一次都没有分别,这样可怜的语气和情态,和宗门里那些被师长逮住玩物丧志的小弟子们都一样。
那么他便也该像之前每一次一样,像那些慈祥的长辈一样,要么小惩大诫,要么索性当做没有看见,放小弟子去玩个够。
但这一次,掀开车帘看见的那一幕直到现在还在刺痛他的双眼。
他心中怒火中烧,只想把那个玩具——那条蠢龙,把他碰过拂耽的每一寸皮都扒下来,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自袍摆处,冰霜开始蔓延。
霜痕带着属于杀戮道的残暴剑意,一路蔓延至独孤明河脚边。
醉得神志不清的魔修毫无惧意,甚至不思抵抗。耳边枪灵在惊恐暴怒地尖叫,他却无动于衷。
他在贺拂耽一声声维护中、在令他头昏脑涨的醉意中,宛如破罐子破摔般想——
要杀了他吗?
那就来杀吧。
杀了他,贺拂耽就会只看着他了。
但直到他彻底醉倒昏睡过去,那层噬魂的冰霜也不曾沾染上他的衣袍。
因为在那之前,贺拂耽跪在地上,豁出去一把抱住了衡清君的腰。
他并不是想要冒犯师尊,只是想拦住师尊指尖泄出的灵力,不让那些冰霜再上前一步。
拉住师尊双手后,冰霜稍稍停滞。
贺拂耽不敢放开手,更不敢抬头去看师尊脸色,只敢就这样埋头在师尊小腹上,像个鸵鸟一样小声恳请着。
“求求师尊了。”
“别伤害明河。”
但被他紧紧抱着的人,根本没有听清他的话。
小腹上传来的轻微重量变成无比滚烫的温度,被血液裹挟着流遍全身。这热量如同当头棒喝,让他从嗜杀的怒火中挣脱,却又陷入更加莫名无措的情状中去。
他仓皇中后退半步,指尖冰霜悄然融化。
“行了……阿拂。”
良久后开口,声音干渴般喑哑,像正在面临一个无解的难题。
“我不再追究……放开我吧。”
*
到了第二天。
整座女稷山上的百姓都拿起大大小小的盆、桶,甚至布袋子,拖家带口地下了山。
或许是因为太饿,他们走得很慢。好不容易走到江边,眼中也没有即将得到救赎的光彩——
连他们自己的神灵都放弃了他们,又怎么能指望人家的神呢?
所有人都静静地站在江沿。
冬日的江面一片冰封,冰层坚硬厚实,铁锤凿下去也不过受点皮外伤。它安静无声地任由黑压压人群注视着,看起来冷酷无情,绝不会因任何理由打开胸怀。
某一瞬间,冰层之下传来一声闷响。
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细微到难以察觉,然后又是长时间的寂静。
长到所有人都以为方才的声音只是错觉时,又是一下猛烈的撞响。
这一下惊得江边无望等死的人们也活络过来,对视一眼后又紧张地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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