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雪低头，看了一眼。她没有避讳旁边的妹妹，手指快速地敲字回复：[明天见面说。]

嵇春姚在旁边看着笑，打趣她几句。

“连宠物都讨论上了？”

嵇雪笑而不语。

两人正说笑着，突然嵇良从高朋满座的正厅走了过来，他穿着一身浅灰色中山装，见到嵇雪，面色一沉。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很快走了。

身侧跟着的中年贵妇人有些无奈地对二人笑笑。

“小雪你别担心，你爸就是一时生气而已。我再劝劝他，过几天就没事了。”

嵇雪点点头，礼貌道谢。

“谢谢你阿姨。”

气氛压抑，等长辈们走了之后，嵇春姚才小声问：“二伯还是不高兴？”

嵇雪轻嗯一声，眸光微微垂下盯着手机。看样子没有任何要妥协的意思。

她很固执。

嵇春姚看着眼前的情景，莫名地也开始发愁。这天底下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能完满美好呢，一定要有那么多的坎坷波折。她越想就越是觉得这些人可恶，但自己却没反抗的胆量，更加惆怅起来。

显然独立自由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嵇雪这样下去很容易会被边缘化。

嵇春姚虽然还没完全社会化踏入成年世界，但是也能感觉到家里的人对这件事都不看好，别说是长辈，就连她们这些同辈之间，对嵇雪的态度都变得有些微妙。

整个宴会厅热闹极了，到处都得衣冠楚楚的人簇拥着。她突然感觉很难过。

于是人群渐渐散去之后，嵇春姚说：“我能送你们一个新婚礼物么？”

嵇雪的脸上是一种奇异的轻松。她好像涂上了一层防腐剂，完全免疫外界情绪压力的侵蚀。

诧异问：“什么？”

“这个嘛，我先想想，总之我会认真准备的。”

嵇春姚是担心这边家里没有人祝福嵇雪的婚姻，自己这个做妹妹的拿出一点儿表示来。

可她想错了。

她们两个人在阳台靠着玻璃围栏说话吹风的功夫，二伯母又折返回来了。

“小雪，你爸爸让你过去一趟。”

嵇雪看起来并不意外。

“我知道了。”

和一般人家继母继女之间的紧张关系不同，她们相处还算融洽。

继母穿着雍容，珠光宝气，她夹在父女两个人中间，以灵活的姿态充当着调和剂的角色。轻笑着跟嵇雪说：“你爸爸点头了，到时候你稍微说点软话，他还是很疼你的。毕竟是他一手培养长大的孩子。”

嵇雪没说话，继母笑笑，转身带人过去。二人穿过长廊和宴会厅，进了左手边的其中一间房。

木门的金色手柄被拧开，她们往里面走。嵇良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他眉眼威严，放下手中的茶盏。

“既然你都这么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那就把人带过来吧，让我们看看。”

得到首肯，旁边的继母还有躲在门外偷听的嵇春姚都松了口气，露出轻笑。

反倒是嵇雪这个当事人一脸淡然，似乎并不是很关心这件事的结果如何。

她点了点头，脸色淡淡。

“人我会带来的。”

*

“结婚合约第一条，双方均有义务在婚姻存续期间需要配合彼此，向外界展示良好的伴侣形象。”

“结婚合约第二条，同居条例，请双方履行契约精神，遵守公共空间守则，以避免生活中产生不愉快的摩擦，详情如下……”

周宜仙往下翻了翻屏幕，密密麻麻的文字简直看不到头。她长叹了口气，端起桌上的热牛奶喝了一口，看着对面坐着的检察官小姐。

“一，公共区域卫生条例。双方需要轮流打扫公共区域卫生，每周三次，其中包括厨房，阳台，卫生间，客厅。”

“二，宠物互不干扰原则，猫鼠在食物链中属于捕食者和被捕食者的生态关系，因此需要限制宠物猫的活动范围，来保证宠物鼠罗宾的生命安全，避免其惨遭毒手……”

好不容易念完，周宜仙差点断气，她问：“你觉得这个合理么，还不让我的猫出来活动？”

对面坐着的检察官小姐说：“很合理啊。罗宾会害怕，它作为食物链底端没办法控制生物本能的恐惧。”

“我不同意！”

周宜仙一定要为元宝争取到活动空间，还有这事关自己的尊严。

她一直没明白，像嵇雪这种清贵的人看样子完全不会像是养宠物，更别说养的还是一只小老鼠。

“那你想怎么样？”

嵇雪端起热牛奶，轻抿了一口。

她微微蹙眉，似乎嫌弃这奶味重，搞不懂周宜仙怎么会喜欢喝这种甜腥的东西。

周宜仙商量说：“元宝需要自由活动的时间，晚上我会把它带进房间里，白天你可以把你的房门关好，这样就完美错开了。这样行么？”

“嗯，也可以。”

嵇雪抬起眼眸，长睫配上那双清润的眼，在喝东西的时候，某个角度看起来显得有些无辜。

她的皮相实在是太漂亮出色，很容易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被吸引。

“你还有别的问题么？”

周宜仙恍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又盯着人看了，她摇了摇头。“没什么……哦对，还有就是为什么我要去你那里住？”

嵇雪解释：“因为我需要你的定期标记，来帮助我是缓解发热期症状。住在一起会比较方便。”

“这样啊……”

周宜仙点点头，等等——

“什么？！我还要负责定期标记你，疏导信息素释放？”

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种附加条例，这样的话，她跟卖身有什么区别？

周宜仙低头翻看手机，想确认结婚协议里写了没有。

嵇雪提醒：“在第五页下面，第28条。”

“哦好，谢谢。”

周宜仙说完意识到了不对劲，她放下了手机。发出质问：“为什么我要还要做这个？”

“因为我们的信息素很匹配，除了你之外没有人标记过我。”

嵇雪只是看着她，很诚恳地陈述道：“这也是我选择跟你结婚的原因之一。”

“……”

真的要卖身？

不知道为什么，周宜仙竟然没办法反驳。她就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像嵇雪这种出身名门的大小姐即便是想要协议结婚，可供挑选的人也有很多。

如果是因为信息素契合来找她，那的确是合理多了。

结婚的话，标记一下也很正常。本身就是一种排他性的关系。

只是在标记的过程中，她作为Alpha也很容易被对方的信息素诱导。

“那……需要发生关系么？”

她只是这么没过脑子的一问，本以为嵇雪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甚至讥讽她想什么呢。可没想到对方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神幽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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