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合下碰见，两人视线仅接触了两秒。两秒钟后，像是有什么默契，视线双双移开。

像是完全不曾见过的陌生人。

梁珞的手提包扔在沙发上大开着口，口红和补妆的粉饼也随意扔在一旁。

于寄北慢步走过来，熟练地帮她收拾一地狼藉，而后将那只价格不菲的手提包握在左手，伸出右手去拉坐在沙发上的人。

季羡舟只是看着，也不多问，甚至连俩人起身离开的时候，他也只是给了一个眼神。

晚上回到丽水，季羡舟头痛欲裂，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胃里翻涌到洗手间里吐了一遭，才总算是好受了点。

理理听见洗手间的动静，一个闪现扑将过来，两只粉嫩的爪子隔着门板挠啊挠。

人，你还好吗？

人，你还活着吗？

人？人？说话！！！

季羡舟漱了口，刚打开洗手间的门，理理便扒拉着他的裤子往上爬，急迫地像是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没事，别担心了。”季羡舟弯腰，拖着理理的屁股把它抱进怀里。

理理也很懂事，伸出爪子，安抚地踩踩他的胸口：还好你没事，吓死猫了呜呜呜呜～

回到房间躺下，彻底清醒了，季羡舟抬头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发愣，这个时候，理理就四脚朝天学着他的样子也盯着天花板。

中途应该是累了，理理放下四只朝天的爪子，蜷成一团窝在季羡舟的脑袋旁，咕噜噜地叫唤。

这就是季羡舟想要养猫的原因——粘人。

第一次在猫咖见到理理，它就隔着玻璃跟他互动，撒娇卖萌伸爪子，琥珀色的眼睛滴溜溜转，他一个没忍住，掏钱把他带了回来。

事实证明，他做了件极其正确的事情。

理理来了之后，季羡舟每天都能见到它在家里巡视领地、跳来跳去抓空气，家里置办的东西也越来越多，虽然有时候铲屎臭的他反胃，但也觉得挺幸福。

凌晨一点钟，酒精侵袭大脑，季羡舟无奈起来灌了半瓶水，坐在客厅沙发上继续发愣。

也是这个时候，他手机弹出来一条微信消息，是黎昭昭发过来的。

黎昭昭：【哈喽，睡了吗？】

季羡舟回复：【有事？】

黎昭昭：【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干什么？】

Jxz：【有事说事？】

黎昭昭：【我说今天不去学游泳真的是有正经理由的！！】

季羡舟莫名，不知道这人现在解释这么多干什么，他忽然有些烦躁，发过去两个字：【睡了。】

黎昭昭：【别啊。那告诉你吧，我今天答应了跟一个朋友去兼职，三个小时一千块钱呢。所以才没办法去游泳。】

一个朋友？

看到这几个字，季羡舟脑袋里莫名浮现晚上在酒吧见到的那个男人。

Jxz：【于寄北？】

黎昭昭：【这你也能猜到！？】

居然还真是他！

突然火大。

季羡舟关掉手机扔在一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黎昭昭窝在被窝里，半天等不到季羡舟的消息，以为他还在生气，急急忙忙又编辑了好几条消息过去。

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一条接着一条，就像是某种助燃剂。

季羡舟拿起手机，打了通语音过去。

黎昭昭吓得差点在被窝里起飞，慌忙挂断：【你疯了，我室友都在睡觉！】

季羡舟就跟个盲人一样，接连被挂断之后又连续打了好几个过来。

黎昭昭手机调了静音，虽然吵不到室友，但是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实在令人胆战心惊，她只好拿着手机走去公共卫生间。

“你是不是疯了，你看看现在几点了好吗？”黎昭昭躲在门后压着声音，“你生气归生气，那我不是都来跟你解释了吗，你不能大度一点？再说了，学不学游泳是我自己……”

“黎昭昭，你说话能不能慢点。”

黎昭昭傻住：“啊？”

“你打机关枪呢？”

“啊？”

“重新跟我解释。”

“啊？”

“啊什么啊，解释！”

黎昭昭蹲在地上，此时她的母语是无语。

“你是不是还没醒酒？”

“早醒了。”

早醒了你说话这么奇怪？

公共洗手间的水龙头坏了几个，滴滴答答地滴着水，水滴落在白瓷砖上，在寂静的夜晚尤为吓人。

黎昭昭不想在外面待太久，她觉得瘆人，索性顺着对面酒蒙子的意思又解释了一遍。

按照常理来说，只要顺着醉酒人的意，什么事情都是可以完美且迅速地解决的。

但黎昭昭万万没想到，季羡舟这人位于常理之外，她话音刚落，他就跟炮仗一样，瞬间噼里啪啦地炸了。

“你对这个于寄北了解多少你这么信任他？”

“他是傻子吗这么挣钱的兼职带着你？”

“你也不用你那牛脑袋想想，什么兼职三个小时能挣一千块？”

“能是什么正经兼职？”

“……”

“不挂科重要还是你挣钱重要，这两者你不会取舍是吗？”

“……”

季羡舟话都不带重复的，劈劈啪啪说个没完。

黎昭昭插不进去一句话，拿远手机，冷静地咽了口唾沫。

好可怕，又一个属于季羡舟的吉尼斯世界纪录诞生了。

“什么叫学不学游泳是你的事，是你的事你找我学什么？”

“我的时间不是时间是吗？你说来就来说不来就不来？”

“这么点事情就半途而废，你还能做成什么？”

重复了了重复了，总算是没话说了。

黎昭昭掩住嘴巴，无声地打了个哈欠。

“好了好了，重复的话就别骂第二次了。”黎昭昭困得眼含泪花，降低声音，撒娇一样，“我知道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都跟你道歉第二次了，你别生气了好吗？”

话音落下，对面突然没了声音。

“舟舟？”黎昭昭叫他，“你还在听吗？对不起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跟你那样说话，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把好心当作驴肝肺，我罪该万死。”

“但是挣钱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而且我已经答应他了。”

“答应了就不能改了？”季羡舟忽然发问。

黎昭昭不说话。

当然能改，要不怎么会有放鸽子和失约这一系列的词汇。

但是她是真的想赚这些钱。

“我不想放他鸽子，他对我挺好的，我们一起兼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