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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将心向沟渠》

45. 晨昏

不对,按照话本子里那些痴男怨女的唱本,此刻他合该斩钉截铁地说一句“从未”。

祁悠然讽刺地弯了弯唇角。

眼睛却弯不起来,像死了。

本想就这么折返回去,心口却传来丝丝缕缕的钝痛,让她浑身一僵,愣神的空挡,裙摆擦过树丛,发出“窸窣”一声微响。

“谁?”

声音不大,却引起了前头两人的注意。

既然避无可避,她索性从太湖石的暗影里走了出来。

天光尚未全然沉落,宫灯却已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落在她脸上,盖不住底下的苍白。

顾濯的身形在她出现的刹那猛地一顿。他几乎是立刻、仓皇地撇开了脸。

祁悠然却看都没看他,径直转向旁边那位身着明黄常服、好整以暇的看客行了个礼。

“不知陛下召臣妇前来,所为何事?”

皇帝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圈,余光又略过身侧僵硬的冰雕,最终挑起了眉梢。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郡主可喜欢什么?金银珠玉?绫罗绸缎?还是别的什么稀罕玩意儿?只管提便是了。朕心里高兴,想送份谢礼给你。”

谢礼?

祁悠然疑惑。

顾濯帮他夺了位,他竟慷慨到这般地步,连她这位有名无实、形同虚设的夫人都要施恩泽吗?

是安抚?是试探?还是……旁的什么?

她想不通。

祁悠然垂眸,声音依旧恭谨:“陛下厚爱,臣妇愧不敢当。无功不受禄,臣妇惶恐。”

“怎么能说是无功……”皇帝那抹玩味的笑容更深了,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陛下。”顾濯突然出声,硬生生截断了皇帝未竟的反驳。

他上前半步,身形不自觉地挡在了祁悠然与新帝之间,随后垂首。

“青州的水患日益严重了,恐生民变。事态紧急,刻不容缓,请陛下即刻移步书房议处。”声音沉肃。

皇帝眼底玩味更甚。

“哦?青州水患?”他慢条斯理地重复着,“倒是……急务。”

“晏川真是忧国忧民,朕心甚慰呐。”他拉长调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濯一眼,终于像是心满意足,袍袖一拂,迈开步子,先行离开了。

一方空间内便只剩祁悠然顾濯二人。

顾濯的手指在宽大的袖袍里蜷了蜷,又松开。

他看向祁悠然木然的脸:“你……”

他顿了顿,终究只是干瘪地挤出一句:“你……先回去吧,不必等我。”

祁悠然没有应声。她依旧没有看他,目光虚虚地落在不远处被宫灯照得发亮的湖光碎影上。

顾濯无端生出些慌乱,但他辨不清这股焦灼的来源。

临走前,他脚步微滞,几乎是下意识地补了一句:“今日宫宴疲累,你早些休息。”

语调刻意放软,生硬地试图揉进一丝温存。

但两人都没有意识到。

一个无心,一个早已不信。

.

御书房内,烛火通明。

“陛下今晚是故意的。”顾濯面无表情地开口,语气肯定,声音冷硬。

“也难为朕,”皇帝闻言,非但不恼,反而轻轻笑了一声,显出几分得意,“私下里排演了这许多回,掐着时辰,一分一毫都计较着。”

“陛下可是觉得平日里奏折太少?”

“晏川,别这么说。”皇帝收敛了笑意,眉宇间难得露出一丝郑重,“朕本不应该管你的家事。”

他叹口气:“朕本想着,今晚你若是答一句‘动过心’,哪怕只有一分,朕也能顺水推舟,让你们夫妻和和美美重新开始,了却一桩心事。”

他顿了顿:“若是你答‘没动过心’,那也正好,借此机会彻底了断,一纸和离书,各自解脱,干净利落。”

烛火在他眼中跳跃,映出几分困惑与一丝被辜负的恼意:“可你说的却是什么?‘毫无意义’!这不上不下,不咸不淡的,这你让我如何是好?”

“既然你对她并无半分情意,那便该早日分开,放她一条生路,也好各自另寻姻缘。这般干耗着,一点一点磨尽她的年华与心气,晏川,你是不是……对她太过残忍了?”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她这名字,哎呀……”

“陛下。”顾濯不赞同地打断,带着一种不顾失礼的强硬,“不要这么说。”

方才那点玩味的神情彻底从皇帝脸上褪去了,他端起手边的茶,指腹摩挲着杯壁:“自从中了那寒毒,朕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碰过酒了……二十年?或许更久?”

他抬眼,目光沉沉地落在顾濯身上:“今日宫宴上那杯酒,是朕二十年来头一遭。虽然阴差阳错,但朕是真心想谢她的。”

顾濯始终沉默着,半晌,他才缓缓开口:“她……未必答应和离。”

烛芯燃烧时发出轻微“噼啪”声,顾濯抿了抿唇,生硬地转换话题:“方才说的青州水患,确有其事。”

皇帝叹口气:“你自从袭了爵,便是夙兴夜寐,片刻不得休。好端端一个宴会,你倒好,硬生生又扯回这些案牍劳形的勾当上来。”

话虽如此,他敛起眉宇间的散漫,指尖轻轻敲了敲铺在龙案上的舆图:“既如此,便说说吧。何处决口?灾民几何?府库存粮尚能支撑多久?”

未等详细商议,内侍尖细的嗓音突然传来:“陛下!侯爷!静乐郡主……静乐郡主她……突然晕倒了!”

顾濯蹙眉,他甚至来不及向一旁的君王告退,便急急出去。

皇帝看着他近乎失态的身影,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茶,他带着点事不关己的兴味,装模作样地摇摇头:“就她未必答应吗……”

.

“她怎么样?”

顾濯的声音压得极低,高大的身影立在床榻前,眸色深沉。

太医看着这位不形于色的侯爷,擦了擦汗:“回、回侯爷……郡主她……脉象沉迟凝涩,似有阴寒之气盘踞肺腑,侵袭经脉……这、这似乎是……中了寒毒之症。”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宴上饮了酒,那酒气便如同引信,将这深埋的毒……催发了。”

“寒毒?”顾濯愣住。

怪不得。

近来她偶尔掩唇的、压抑的轻咳;衣衫下日渐伶仃的轮廓;总是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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