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前絮》
三俩宦官往反方向跑,似是去喊叫侍卫,静堂几乎想都没想,抛开静言就往湖边跑去。
原来,此日陶然上崇文殿教导太子诗词,讲到谢灵运所写“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这看似寻常的诗句在他的口下变得生香活色,太子到底是个孩子,见陶然年轻,不似寻常侍读一般古板,便央求他一起去后花园赏柳讲学。
陶然起初有些疑滞,又想后花园离毓德殿很近,给太子讲学后陪他去看望皇后娘娘很是相宜,于是便把书卷往楠木案上一放,任由这孩子拉着自己往殿外跑。
绕过九曲回廊,一池碧水,柔风吹皱。雕栏便垂柳初展,丝绦摇曳,几尾红鲤相逐柳花嬉戏。
陶然诗情骤起,附手吟道:“曲廊转水碧,柔风皱玉池。清漪展细柳,红鲤戏花迟。”
他转身看祝焘痴痴地跑来,笑吟道:“小儿含口玉,换作梦儿痴。莫笑身形乱,天真最合时。”
“先生,”祝焘跑得气喘吁吁,弯腰笑道:“这首诗叫什么?谁写的?”
陶然笑道:“便唤作《小儿诗》吧,午后章大人的课,你把这首诗交予他,就说是你作的。”
祝焘大喜,上来道:“我就知道,还是陶先生待我最好。”
这几日授课,他便十分喜爱陶然,他待自己刚柔有度,不似别人总把他当太子看。课上偷吃东西,陶然便装看不见,或是偶尔睡过去,也只敲敲脑门叫他醒来,并道:“出去站一会儿吧,夏风和煦,晒晒太阳,不许跑出院子。”
草木发芽,他便临时拈起一首很合景度的诗将与他听,有时也会和祝焘讲讲野史里有趣的故事,俩人坐在门槛便呵呵呵的笑。
陶然也很是喜欢这孩子,宫里的最轻松的时光,永远是在东宫或是崇文殿里。皇后忽然一病不起,皇帝又日日忙着政事,没人来检查太子的功课,他倒落得清闲。
这日刚吟完诗,一旁便有宦官通传:“陶大人,昭明殿祝公子有事与大人相商。”
“知道了,”他原是即刻要去,太子却又不想回宫,只央求着他带自己一起去。
“太子,下官是去谈正事,还请先回崇文殿,把此诗誊抄下来,下午也好交给章大人。”
“我不去,”他耍赖道,“一遍我哪记得住,再说了,好多字都不会写呢。”
陶然笑道:“是下官考虑不周,太子先回去,待臣回来,与太子写上。”
祝焘仍是不愿,只道:“为什么要你过去,他不能来吗?先生就陪我在这儿,好不容易出来玩一刻,你不在,别人见了又要说闲话了。”
陶然无可奈何,只对宦官道:“把人带过来吧。”
“是,”那宦官去通传,太子便又开心起来,绕着橙黄的石榴花开心无羁地跑。
“先生!”他大喊,“我想放纸鸢!”
“现在还在上课....”
不等他讲完,太子又央求道:“我们去蹴鞠吧,骑马也成!”
到底是孩子心性,陶然还未开口,他又道:“放纸鸢的时候,你可以给我讲放纸鸢的诗,骑马的时候,你就给我讲古代将军的故事,蹴鞠的时候......这样吧,把其他侍读一起叫上,父皇母后就不会怪罪你了!”
陶然扶额:“太子是不是忘了下官还约了人?罢了罢了,叫人陪着你附近跑跑吧。”
“那你今天不许走!陪我一起用午膳!”
“好,”陶然道,“去玩儿吧。”
祝焘一溜烟跑开了,宦官小跑着跟在身后。看着背影,陶然无奈摇摇头,心想自己儿时总会静静坐在几案前,不似太子,虽生的四平八稳,却是个活泼好动的。
他随意拣一块石头坐下来等祝长风,心里不禁想到,倘若自己和静堂有孩子,多半不会像自己儿时那样省心,定是个倔脾气。
人久等不来,倒是严忍冬身着官服翩翩而至,陶然见了,立马起身行礼。
严忍冬笑道:“这个时候,陶大人不是应该在给太子授课?”
他颔首:“是,太子希望臣给他讲一些室外花卉的知识,此刻出恭去了。”
严忍冬附手在背,笑着感慨:“陶大人好性子啊,这情景,倒叫我伤感了,你说我小的时候怎碰不上你这样的师长,你的孩子将来有福气。”
陶然不敢应这话,只问道:“令尊大人的身体是否好些?”
“诶哟,你不提我都忘了这人,早死了。”
陶然面色一凝,整个人瞬时僵在原处。
严忍冬拍拍他的肩,笑道:“我就说自己福薄,要是严松仁是你这个性子,兴许他还能活着,不至于在壮年就去了。”
陶然肩膀发紧,只道:“大人节哀。”
严忍冬把手放下来,整理袖口道:“对了,家姐还是有些放不下你,该说的话我都和她说了,陶兄,给我个面子,亲自去见她一面,断了她的念想,也好叫我这头少疼些,收拾干净把她嫁出去,省得一天天地给我找麻烦。”
“是,”他不敢拒绝。
“那就今晚?酉时正刻,严府见。”
“是。”
他看陶然一阵,点着手道:“你要是我姐夫该多好。”
两人擦肩而过,他尚凝滞在原处,宦官便带着祝长风来了。
祝长风道:“看来陶大人为官,有诸般不易啊。”
“祝公子,”他回过神来,转身问:“想通了?”
祝长风淡然一笑,附手在背道:“陶大人是聪明人,我不和你绕弯子。我若降了朝廷,袭了这敦睦亲王的爵位,便成了悬在百姓头上的降幡,朝廷便有了名头去民间分化我的声名,告诉大家,我祝长风是个两面三刀的软骨头,要他们死了心,安分守己,苟活去罢了。”
陶然道:“不然你还想怎样?真要学黄巾军起义?在京城?你有兵吗?”
祝长风不语,一阵后方问:“陶大人对我的话仿佛并不恼怒,看起来对皇帝也没有多衷心。”
陶然道:“不要把话扯开,我只问你,不然,你还想要怎样?”
他转过身去,默然道:“我可以当朝廷被降服的影子,可以当被线牵着的亲王傀儡,但请朝廷真的做到改革田制,轻徭薄赋。彻查漕运衙门里克扣粮饷的蠹虫、盐引司中私售官盐的硕鼠、河工案中侵吞修堤银的贪墨之徒。那些借着驿站盘剥百姓的驿丞、在田亩清丈中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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