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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不再来》

36. 飞鸟旧事

没有电话,没有信息,杳无音讯。

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沈淮棠扶着墙壁,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眼前漆黑,耳鸣目眩,缓了片刻才重新看清。

心底流淌尽酸涩的委屈,她想想却并不怪江未,相识已久,他不是会无缘无故爽约的人,肯定是有事情耽搁,否则不可能这样放她一个人。

只要不是发生意外,其他的理由,她都可以欣然接受。

就这样,沈淮棠勉强打起精神来,揉揉眼睛,准备先回家再想办法联系他。

可就在握着扶手下楼梯时,方轻脚一踩,竟有怪异的声音吱吱扭扭从底下传来,她忽觉不对,立马意识到年久失修的木头突然碎裂,支撑不住她的体重。

然而她正在病中,身体沉重,躲避的动作也并不似往日灵敏,不过迟一瞬,竟直接往前栽倒,一脚踩空——

从楼梯滚落,沈淮棠连惊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只觉得浑身剧痛,尤其是头部,浓稠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天旋地转之间,她很快失去知觉。

似乎有星星点点的梦境,从漆黑的意识深处无声浮起,幽暗磷火般四处飘荡,而后又泡泡似的碎裂。

一层层上涌又散落,消失殆尽,最终唯剩她孤独漂泊的魂魄,褪去旧壳,朝远处迷蒙的光源而去。

沈淮棠醒来,指尖微动,耳边传来轻微的喧嚣,又如退潮恢复安静,她头部钝痛,思维模糊,不知自己是谁,不知从何而来,不知去往何方。

以往一切,如同昏迷时周围的梦境泡泡,烟消云散,无影无踪。

人生被意外截断,沈淮棠冷肃沉静地接受事实,长久地凝视病房窗外的树影云印,陷入思虑的漩涡。

她总会下意识抚摸无名指,好似那里应该有一枚戒指。

飞鸟掠过天空,了无痕迹。

病情稳定后,云姨带沈淮棠回国。

她重新启用余谨送的生日礼物,那部新手机,里面什么都没有,联系方式唯有云姨一家。

沈淮棠对旧日记忆好奇,余谨便找人将原来使用的手机修好,她翻阅时却觉得很没意思——信息被清空,相册里只有一些风景照,使用的社交平台寥寥,也没什么特别的信息。

余谨见她郁闷,宽慰道:“你之前在梦港岛养病,很久都没有用过电子设备,像是在过隐士的生活。”

既然如此,沈淮棠兴致全无,于是将旧手机关机,无所谓地丢进储物箱。

与江未的一切,就这样隔绝在那一方狭小黑暗的空间里,尘封雪藏。

至此五年,再没打开过。

雨声淅淅沥沥,若云若雾。

沈淮棠紧了紧裹在身上的薄毯,偏头看向江未,她失而复得的爱人。

视线落在他耳廓的红痣,她不自觉地伸手轻抚,他痒得一躲,正要笑说什么,却听她轻声道:

“江未,你当时在电话里说‘为什么连你也要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当时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的笑容还未绽开,便硬生生停住,收敛成一个沉默的表情。

这一次,江未沉默了很久。

但沈淮棠足够耐心。

“你记不记得,在涯城时,我跟你提起我的童年。”他终于开口,说的却是上回他们旷野之行的事情。

“我妈的控制欲特别强,对小孩管教严格,甚至在房间里装摄像头。”他回忆道,“我们也没有去过学校,平日里甚至鲜少出门,吃穿用度学业也皆是定制。”

沈淮棠颔首。

这么严苛的母亲,真的很难忘。

江未习惯性地露出一个漂亮的微笑,眼底却一丝笑意都无,他平静地说:

“我妈会这样,是因为我哥出生的时候就有血液病,医生说他活不了多久,哪怕救活了,身体也非常虚弱。”

沈淮棠闻言有些惊讶,这么多年来,这是第一次听江未说起这件事情。

他不再笑了,蓦然转头定定地朝她看来,眸子里有她看不懂的怪异神色,那面色陌生冷漠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不觉得奇怪吗?我父母分明是商业联姻,没有感情,婚前就谈妥离婚的条件。”他神情淡淡,“这样的背景情况,有第一个孩子便也罢了,但短时间内,竟然生了第二个孩子,这不符合常理。”

江未轻描淡写地说:“我能出生,是父母为了采集脐带血,救我哥哥。”

当然,救哥哥,江未是愿意的。

——虽然没有人问过他。

可难免,他心中的怪异感挥之不去,觉得自己像是哥哥的储备粮,或是工具人。

若哥哥身体康健,自然没他什么事,甚至都没有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

父母对待哥哥江墨,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偏生这玻璃人儿般的长子,完美遗传他们的优点,俊美剔透,天资聪颖,一闻千悟,可身体脆弱得不堪一击,天生血液病,寿命短浅。

就算江未已经出生,他们大部分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江墨身上,甚至在对比之下,有些厌烦这个皮猴儿似的小儿子。

淘气,活泛,心野。

最难以忍受的是,会带坏江墨。

小屁孩江未哪里晓得江墨的病有多严重,他只惋惜于哥哥成日只能与世隔绝般待在玻璃房内,打针吃药家常便饭,真是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因此他极度热衷于带江墨出去玩——或者说,把江墨偷出去松快松快,这好心办坏事,身虚体弱的江墨哪里扛得住他这么造,病得理所当然。

所以,这顿打他挨得也是理所当然。

尽管如此,病中的江墨仍会将他护在身后,绝不让他受一点伤,哪怕对面是他们的亲生父母。

父母对江未耳提面命,任何条件下都必须让着哥哥,一切以哥哥为重,决不能磕着碰着哥哥,也不能影响哥哥……

江未自然与这将偏心摆在明面儿上的父母关系不好,可他并未将此迁怒到江墨头上,甚至非常喜欢他。

江墨身体最差的时候,甚至要坐轮椅。

他推着哥哥去花园里散步,捉蝴蝶给哥哥看,滔滔不绝讲着小虫之间的区别,连花草树木在他眼中都有不同的色彩。

江墨总是淡淡笑着,静静听着,眼里却满是遗憾和向往。

后来,父母离婚。

母亲跟江未解释说:“妈妈不是不要你,可你也知道哥哥的身体,妈妈不放心交给你那不着调的爸,就委屈委屈你,好不好?”

他说好。

除此之外,他没有选择。

再后来,祖母梅女士风风火火地出现在他面前:“你爸那混账东西不要你,你收拾好东西,跟我走。”

他说好。

从善如流地接受,反正早已习惯。

不过他和江墨的关系依然很好。

在和梅女士环游世界的时候,江墨为了让他不受委屈,给他很多零用钱,三天两头关心他,支持他做所有喜欢的事。

江墨常说,他的一生已经被束缚住了,要江未作他的眼睛,去看看这个世界。

“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有哥哥给你兜底呢。”

江墨的身体逐渐好起来,除了每日要服用许多药品,生活和正常人基本没有区别,偶尔也会出国看看江未。

直到父母去世。

像他们这种家庭,遗嘱每年一更新,哪怕如此,江未回去看罢遗嘱,才发现他们对江墨的偏颇真是一如既往。

父母竟然早就安排好让他回来辅助江墨的路途,万事俱备只欠他这毫不知情的东风,若非此次意外,他怕是毕业才能得到这猝不及防的通知。

荒唐的是,他竟然觉得这很正常,反正他除了接受,也没有别的选择。

勉励支撑的江墨却说:“不要盲从,你要做你喜欢的事情,没关系的,有哥哥给你兜底呢。”

他完全知晓哥哥的意思。

江墨是真的希望他能够像以往那般,做想做的事情。

然而那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亲戚也要来煽风点火,明里暗里都在说:

“你哥哥不容易呢,身体不好还一直把你往外推,你不得多帮帮他啊,要不然,父母留下的东西,迟早全是他的呢。”

彼时江未年岁也不过二十出头,远不如现今时沉稳冷静,心中仍五味杂陈,委屈与不屑杂糅。

这么多年了,早不奢求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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