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蜡烛无风而动，照得墙上的人影也跟着轻微摇晃。

葛婆婆又笑了笑，将她深藏多年的秘密往事娓娓道来。

“那年，我才十二岁。冬日雪厚，天寒地冻的，路上没有一个活物。我和隔壁小芳一起上山捡柴火，想着拉到城里，多少能换点儿吃的。山上的雪太多了，我们两个人都捡不到多少树枝，于是我们俩就一人捡一边，走几步，喊对方一声。

“走到一处雪薄的地方，我只顾着捡柴，不知不觉就走出去了很远。等我再喊小芳的时候，旁边已经没有半点儿人影了。山里刮着风，天空黄呼呼的，到处都是被雪盖着的枯树枝，连个鸟儿都没有。

“我一边返回去找小芳，一边忍不住开始大哭。越着急，就越是找不到路。风雪很快变得特别大，脚下还滑，我一屁股摔倒在雪地里，身上埋的都是雪。没有办法，我就坐到地上哭，哭得嗓子都干了。

“你们猜，我是怎么回到家的？”

话已至此，众人也能猜出来那帮助了葛婆婆的人是谁了。

“没错，就是风雪仙人。”葛婆婆的神情，莫名有一丝娇羞，“他从天而降，站在我面前，和画像上画的一模一样。他一来，山中的风雪立马就变小了。虽然他的面具很吓人，但是我当时一点儿都不害怕。他没有说话，一抬手，吹开了一条下山的路，然后看着我下山。我走一段路，就回头看看，他一直站在那里，直到我走到了一条大道上，找到了小芳，他才消失不见了。”

“这样听来，那他也不是什么坏人嘛。”星柔小声呢喃，“那婆婆你为什么还会怕他呢？”

“他救了我，我很感谢他。但是离冬镇年年积雪，若是供奉稍微少了一点儿，就连月暴雪，天昏地暗的。大家都说他是个臭脾气的仙人，不能得罪他。我只是一个凡人，要是哪里不注意开罪了仙人，那受灾的将是一整个镇子的人。婆婆当然要小心一点了。”

“葛婆婆，你不要怕，我们打架都很厉害的，要是这个仙人敢来欺负你们，我们就把他打跑！”星柔义正言辞，挥了挥攥紧的拳头。

“哎呦，小祖宗！可不能瞎说！”葛婆婆还觉得不够，急忙跺了三下地面，“呸呸呸！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风雪仙人您大人有大量，不要与孩子一般见识。”

星柔没再说话，却更加好奇这个风雪仙人的能耐了。

要真是庇佑一方的神仙，怎么会那么任性呢？

一个不高兴，他就要降下成月、成月的大雪。

就连一向骄纵她的暮朝姐姐都说过，不能滥用法术，也不能仗着自己有妖力，就欺负什么都不会的普通狐狸。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葛婆婆拍了拍李拾虞和苍济的手背。

“婆婆在锅里馏了些饭菜，灶台里的余火应该也烧得差不多了，你们陪婆婆一起端过来。”

李拾虞反手轻拍她的手背，“我们去就可以了，您在这里歇一歇。”

苍济收起光球，走在前面。

门外依旧寒冷，寒风收敛了力道，雪花仍如大片鹅毛般，纷纷洒洒。

院内和道上又盖了一层软绵绵的雪花，皎洁月色下，照得院子亮堂堂。

饱饱地吃了一顿热气腾腾的饭，几人在葛婆婆的热情安排下，最终躺进了暖和的被窝。

夜深人静，窗外的雪花轻轻柔柔，无声飘落。

茅草上的积雪站不住脚时，便簌簌滑落，掉在床下，砸出一个个小雪坑。

室外风轻雪慢，室内红炉送暖，一夜无事，各得好眠。

远处山头上，一位头戴獠牙青面的男子背手而立，指尖用力攥得发白，静默地望向山下的小镇，直到天亮。

李拾虞起了个大早，打开房门时，刺眼的雪光扎得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用手背遮住强硬的白光。

缓了一会儿，她眨了几下眼睛，才逐渐适应了雪白天地。

过了一夜，院子里积了厚厚一层雪，快要没过人的膝盖。

远方雾气遮山，朦胧不可见。

柴门之上，稳稳当当地堆了约摸两寸厚的白雪，像是给门框加了一件贴暖厚衣服般。

李拾虞张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冷冽的清新空气直抵心田，驱散了她仅剩的一点倦意。

突然，对面的锅屋传来一声清脆的声响，李拾虞刚抬起眼皮，屋角便轰然倒塌了。

靠近主屋的地方还屹然□□着，而孤独地暴露在风雪中的另一面墙，已经不再是墙了……

用来做支撑的木棍已然断裂，挡风用的玉米秸秆倒在地上，屋顶的茅草顺势倒塌，而积雪碎成大块，滑到院子里，露出盖了一夜的潮湿的茅草。

李拾虞蓦然瞪大了眼睛，她慌乱地收回双臂，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她刚才应该没有使用术法，倒了的这面墙，应该和她没有关系吧……

此时，堂屋传来开门的声音，李拾虞莫名感到一阵心虚。

她在转身关门装作刚刚醒来，和勇敢认下错误之间，快速选择了直面惨剧。

李拾虞仍站在偏房门口，冲堂屋出来的人呲牙笑道：“啊，葛婆婆，早啊！”

“拾虞啊，你怎么起这么早呀？”葛婆婆笑着眯起眼睛，转而看到倒塌的锅屋后，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

“啊……这个……那个……”李拾虞手忙脚乱，不知应该如何解释。

“哎……又塌了。看来风雪仙人昨日不太高兴啊。”葛婆婆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身回到屋里。

李拾虞疑惑地望着堂屋门，只见没一会儿，葛婆婆便拿着一把铁锨，颤巍巍地又走了出来。

她弯下腰，一把把铁锨平插进积雪，再起身猛一用力，反手扬起铁锨，将铁锨中的积雪全部扔了出去。

葛婆婆重复动作，没两下，就清出了面前可以站脚的地方。

李拾虞回到屋里，在门后找到了另一把铁锨。

她清出门前一块土地，转身带上房门，没有喊星柔起床。

运转灵力，脚下用力，李拾虞踏雪而过，落在了葛婆婆方才站着的地方。

“呦！你也会这一招啊！”葛婆婆把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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