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龙记》
“堂主,请。”
林穆升示意张镰在他对面坐下,为他斟了一碗茶。
张镰看着面前的茶碗,见林穆升也不说话,独自饮茶,他想了想,也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两人你一杯我一杯,足足喝了三大碗,张镰见对方老神在在,终于忍不住问出了今天来此的目的。
“张某心中有一事不明,想请教林先生。”
林穆升微微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先生为何举荐张某?以先生在民义团中的资历和惠州的民望,先生大可自己担任堂主一职,再次也可举荐何方煜、龙旭二人。”
林穆升放下茶碗,认真看着张镰,问道:
“堂主会让我们几人做民义团的堂主吗?又或者老夫再问一句,堂主是甘愿屈居人下之人吗?况且还是何方煜、龙旭之流。”
张镰微微眯起眼,仔细打量起对面的老者。一髯长须,面容方正,眼神温和甚至看着有些空洞。自到惠州,他从未小看过这个林穆升,他也隐约猜到,薛正言和冯新堡提出的许多政令,其实都不完善,但是在此人推行的过程中,却又意外地见卓有成效。
彼时,他只是觉得林穆升此人颇有才干,不愧为仇天的幕僚。没成想此人竟如此敏锐,他深藏的心思竟然被此人轻易看透。
“那,林先生可是屈居人下之人?”
林穆升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燕国开国武帝,而立之年,还是益阳街头的补鞋匠,堂主大才,武艺心智不缺,又杀伐果决,现燕国内乱,堂主既有逐鹿天下之志,老朽虽年迈,却也甘愿辅佐堂主争一争这天下,创万世之基业。”
张镰心中悚然一惊,像是第一次被人看穿了深埋心中的秘密一般,微眯着眼注视林穆升,目中隐约露出杀机。
林穆升坦然自若,在他的杀意笼罩下淡定地喝着茶。
良久,张镰问道:
“先生此言可是真心?”
“真不真心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堂主与老朽,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先生此言何意?”张镰假装不解。
“何刹授首之时,堂主便打好了算盘,若今日是我或者何、龙二者任何一人坐了这位置,那堂主的后招便要招呼我们身上了吧。”
“届时,堂主只消说出何刹死亡之真相,便可令我等互相猜忌。”
张镰心中一沉。
“你还知道什么?”
“何刹投靠朝廷,堂主年前便有所觉察,龙旭私贩铁矿之事,堂主亦早已抓住了把柄,我与堂主共诛何刹之事,必会让龙旭忌惮,而何方煜,为人憨厚没什么心机,一向对堂主言听计从,我三人相互提防之下,堂主只需把控住何方煜,还有他手中的兵权,我二人自俯首称臣。”
“堂主莫要忌惮老朽,”林穆升见张镰满脸戒备地望着他,轻叹一口气,似有所感,缓缓而道:
“老朽虽年迈,但也曾心怀壮志,要改一改这天下,实现心中的抱负,可惜早年未遇名主,空蹉跎了许多岁月,堂主来惠州四年,老朽便看了堂主四年,以前仇堂主对老朽有救命之恩,老朽自当辅佐恩人治理惠州,但是我也知仇堂主虽为人侠义,却是难掩江湖志气,在这乱世中争雄,恐难成事。”
“而堂主您,胸怀大志,杀伐果断,更心有沟壑,人心所归。老朽愿全力辅佐堂主,创一个万世基业!”
说完,他起身,对张镰深深一鞠躬。
张镰看了他许久,也站起身,伸出手,稳稳地扶起林穆升。
“既然先生如此大义,那我便姑且一信吧。”
说完,转身迈步出了房门。
林穆升望着他的背影,不由想起前段时日从这个房间走出去的另一人,想起她问的那句话。
先生为何甘居此贫瘠之地,做这一小小的幕僚,浪费大好光阴。我尉国新主新政,正需要先生这样的人才。
林穆升此刻不由叹道,付清玉,你又焉知潜龙蛰渊,非是为待明主?
他在张镰身上好似看到了当初那人的影子,同样豪情壮志,同样胸怀天下,不同的是,张镰比那人更杀伐果决,意志坚定,或,可成大事!
尉国,他就不回去了,那小小稚子,即便有付清玉的扶持,可尉国朝廷官场如盘根大树,错综复杂,又岂是她付清玉能轻易撼动的?不如在这燕国,乱中求生,乱中求变,或可有机会换一换这天,成一番大事业。
四月十五
各路义军会盟陆州石城,结盟共抗朝廷,正式吹响了推翻祁姓王朝的号角,联盟推举飞熊军统领陈世义为盟主,民义团堂主张镰、圣母教教主沈碧、飞耳帮帮主谢茅等三人任副盟主,各路义士、豪杰皆来投奔,联盟一时声势大壮。
五月八日,联军大败朝廷军队于抚城,杀主将董却。
十一日,燕太子令暄王、定西王率军讨伐逆党,从两面夹击叛军,两位王爷以燕帝病重,政令存疑为由,拒不出兵。
两月之间,联军连下八城,分别拿下新州、苏州大半之地,至此,联军几大势力终于打通所辖之地中间的关隘,连成一片,割据一方。
******
尉国,春已末,夏将至,皇城花园之中,百花不败。
啪啪啪啪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伴随女子隐忍的哭泣声。让难地闲暇半日,正躺在树枝上闭眼假寐的某人皱起了眉头,这百年的香樟树,枝繁叶茂,夏日里最适合乘凉,她好不容易逃了戴禄的念叨,藏身期间,偷得浮生半日闲。
啪啪啪啪,声音又响起,真是扰人清梦!
“娘娘,三十个巴掌已经打完了。”
嬷嬷揉了揉打累的手腕,躬身道。
“嗯。”
窦贵妃懒懒地伸出手去,侍女忙将她扶起。
“这三十个巴掌,是本宫赏你的,你一个小小禄事中的女儿,不懂宫中规矩,本宫身为贵妃份位,理应多多管教予你,别以为侍了几次寝,得了陛下些许青眼,便能恃宠而骄,忘了尊卑。”
“还不快谢娘娘赏!”
一旁女官厉声喝道。
这宋嫔,才入宫不到半年,上月陛下竟连着三日招她侍寝,封了嫔位,便以为得了宠爱,今日竟然敢在御花园摘了娘娘伺弄了好几日,开得正好的牡丹。
“谢,谢娘娘。”
地上跪着的女子捂着被打肿的脸颊,语带哭音。
“怎么,看来你是觉得本宫赏得不够?”
女子听得她这样一说,更是害怕得浑身直抖。
窦贵妃见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脸色愈发难看,这贱人,就是用这副下作模样勾引了陛下!
“苏嬷嬷,你再替本宫赏她三十个耳光!”
“是!”
那膘肥体壮的嬷嬷挽起袖子,摩拳擦掌,一步步走上前来,看着跪在地上被宫女架住双手脸颊红肿的宋嫔,冷冷一笑,高高举起手臂用力往下一煽。
“哎呦!”
杀猪般的惨叫声猛地响彻御花园的天空,扑棱棱惊奇几只飞鸟。
跪在地上的宋嫔本已闭目待罚,没想到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耳边突兀响起一声难听的嚎叫。
她吓了一大跳,哆嗦着睁开眼看去,只见边上一脸横肉的苏嬷嬷边捂住右手腕,边嚎啕大叫,疼得满头是汗。
周围众人互相打量,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苏嬷嬷要打宋嫔,怎么自己倒受了伤,此时见苏嬷嬷捂住手,疼地大喊大叫,所有人都有些惊疑不定。
窦贵妃皱起眉,向旁边的另一位嬷嬷使了个眼色,那嬷嬷两步走上前来,又高高举起手向宋嫔煽去。
“哎呦!”
这一次,众人看得清楚,默默的手掌还没下去,便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巨力击中一般,突兀地折向一边,那嬷嬷惨叫一声,砰地砸落地面,昏了过去。
隐隐约约间,场中众人似乎看见有一事物飞快地从旁边的树顶上射出,击中了嬷嬷的手腕。
“是谁?!胆敢在皇宫里装神弄鬼!”
窦贵妃朝着那棵繁茂的樟树厉声喝道。
“你有胆就出来,本宫倒要看看到底是人是鬼!”
话音刚落,只见那高高的树顶上枝叶摇动,哗啦一声,一人从树上飘落下来。
“你是谁?是哪个宫的秀女?!”
窦贵妃见这女子衣着素雅,相貌也还算清秀,难道是这次新选进宫的秀女?
女子却并不搭理她,反而信步走到跪着的宋嫔面前,用手中的折扇挑起她的下巴。
“啧啧啧,好好的一个美人,竟被人打成了这样。”
“你是何人?胆敢藏身在御花园,惊扰了贵妃娘娘,该当何罪!”
女子头都不回,只见她衣袖一甩,啪的一声。
出言不逊的宫女哎呦一下,捂住被打肿的脸颊,跌倒在地上。
“聒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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