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了吧,别人拘鬼你拘我?!》
纪温醒朝陈最伸出手。
那纤细白皙的手掌摊开,指尖还残留着之前压制玄铁剑煞气的微凉。
溯魂镜已是最后的底牌,成败在此一举。
“走吧,”她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目光转向一脸警惕的纪遥光,
“遥光,为阿姐护法,守住心神,无论看到什么都别靠近。”
纪遥光抱着手臂,眉头拧成了疙瘩,却还是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陈最看着眼前这只手,他缓缓抬手,将自己的手掌叠放在那只冰凉的手上。
她的手指纤细,触感如同冷玉,而他的手则修长有力,刚好将那手包裹起来。
溯魂镜被纪遥光捏在手中,镜柄朝着陈最的方向递来。
陈最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另一只手,轻轻触碰向那泛着幽暗光泽的镜面。
就在指尖触及镜面的瞬间——
“嗡!”
溯魂镜仿佛被骤然惊醒!
小巧的镜身猛地爆发出极其刺眼的强烈光芒!
一股无法抗拒的吸力猛然爆发,狠狠攫住了两人的灵魂,试图将他们生生从躯体中撕扯出来!
“呃!”陈最闷哼一声,眼前瞬间被一片白炽的强光吞没,剧烈的刺痛让他本能地闭上了双眼。
巨大的眩晕感和失重感同时袭来,他唯一能抓住的实体,就是掌中那只冰凉的手!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五指猛地收紧,将纪温醒的手攥得更紧。
力道之大,仿佛那是狂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
紧接着,天旋地转!
两人的身体被投入了疯狂旋转的时空乱流,意识在巨大的撕扯力下迅速模糊、溃散。
耳边只剩下呼啸而过的、分辨不出源头的风声,其间夹杂着无数细碎的,仿佛来自远古深渊的低语呢喃,令人头皮发麻。
不知过了多久,那恐怖的吸力和旋转终于停止。
双脚蓦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陈最紧闭的双眼感受到外界的光线,他艰难地睁开,刺目的光芒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待视野适应,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冰冷的、毫无温度的白茫茫天光,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没有边际的灰白穹顶之下。
一旁的纪温醒被手上的痛感,扯醒,她低头一看,才发现陈最的手与她十指死死交叠紧扣在一起!
他手指修长,骨节因为过分用力而凸起,几乎要将她的指骨捏碎。
那巨大的力道带来的不仅是疼痛,还有血液不通的麻痹感。
“嘶……”她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用力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掌握中抽了出来,飞快地甩了甩,感觉指尖都在发麻,再攥下去怕是真的要截肢了。
陈最感觉到手中一空,略带尴尬地收回手,也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指关节,解释道:
“方才那吸力太过猛烈,我怕我们被冲散,徒增不必要的麻烦。”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理解。”纪温醒简短地应了一声,压下手上残留的痛麻感,迅速环顾四周,评估环境。
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震:
一条宽阔得望不到对岸的浑浊江水在脚下奔腾咆哮!
江水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黄色,汹涌澎湃。
巨大的浪头凶狠地撞击着岸边犬牙交错的黑色礁石,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江的对岸,完全被厚重的灰白色浓雾所笼罩,浓雾深处影影绰绰,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
而在他们立足之处,竟是一处陡峭的悬崖!
悬崖如同被巨斧劈开,断面光滑垂直,直直地插入下方那汹涌浑浊的江心!
悬崖边缘,几座破败不堪的茅草屋歪歪斜斜地分布着,屋顶稀疏的茅草在狂风中剧烈地颤抖,发出“呜呜”的声响。
“果然是上古神物!溯魂镜名不虚传!”纪温醒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眼前这组合——狂暴的浊江、刀劈般的悬崖、风雨飘摇的破屋——如此诡异而具有冲击力的场景,绝非寻常之地,必然与陈最被遗忘的核心记忆紧密相连!
“陈最,这个地方……你可有印象?感觉熟悉吗?”她满怀期待地看向他。
陈最的脸色在看清周围环境的瞬间,变得比那天光还要苍白。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咆哮的浊江、那直插江心的断崖、那几座在风中哀嚎的破屋……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窒息感的冰冷洪流瞬间淹没了他!
“我……”他的声音干涩发紧,带着明显的颤抖,目光慌乱地从纪温醒充满希冀的脸上移开,投向那翻滚的浊浪。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他强迫自己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碎石“也从来没有见过……可是……”
他猛地抬手,死死按住剧痛难忍、几乎要炸开的太阳穴,额头上瞬间布满了细密的冷汗,“为什么这里让我……喘不过气……头……好痛……”
他痛苦地弯下腰,双手紧紧抱住了头,想要将那些疯狂冲击着他、却又混沌一片的碎片强行塞回去。
“一点儿都想不起来吗?”纪温醒的声音沉了下去,那份兴奋被巨大的失望取代。
她能感觉到陈最身上散发出的那种近乎崩溃的痛苦气息。
“想不起来,什么都想不起来……”陈最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绝望的挫败感,
“只有憋闷,像被扔进了这江底……还有……这里……”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那个曾经被玄铁剑贯穿的位置,“……撕裂一样的疼。”
纪温醒看着他痛苦蜷缩的样子,心中的失落被担忧取代。
“别着急,别硬想。我们四处看看,或许能找到线索。”她将目光投向那几座在狂风中摇摇欲坠的茅草屋,“先从那些屋子开始吧。”
两人走向其中最大、也最破败的一座茅屋。
柴门早已腐朽不堪,纪温醒只是轻轻一推——
“哐当!”一声巨响,整扇门板直接脱落下来,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险些砸中她的脚面。
屋内比屋外更加简陋,空空荡荡,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和灰尘混合的难闻气味。
只有一张红漆斑驳、摇摇欲坠的破旧桌子杵在屋子中央。
桌子下面,散乱地扔着几个同样破烂的蒲团。
最引人注目的是桌上摆着的东西——
那是一个粗糙的泥塑小人,然而小人的头颅却被齐颈削断,断口处参差不齐,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脖子和下面歪斜的身体。
泥塑前,还残留着一些早已冷却、颜色发暗的香灰。
“这……”纪温醒皱紧了眉头,走到桌边,小心翼翼地避开香灰,打量着那无头泥塑,
“供奉一个断了头的泥人?这拜的是哪路邪神野仙?陈最。”
她侧过头,看向门口脸色依旧难看的陈最,
“你仔细看看,这东西,可与你有什么渊源?或者……让你想起什么?”
此时此刻,陈最的眉头也死死拧成了一团,难道……是另一个“陈最良”?或者……是预示着他自己的结局?
“不……不知道……”他艰难地摇头,“但是……纪温醒……”他猛地抬头看向她,
“我感觉……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我的记忆……在消失!”陈最的声音微微颤抖,
“不是想不起来……是……在消散!像握不住的沙!”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仿佛要把那些溜走的碎片抓回来,
“遇到你之前,在抚州日子虽然平淡,但脑子是清明的,我记得自己是谁,记得要做的事,也记得……记得为什么惦记纪兰儿……”
他的声音开始变得混乱,
“可是现在我脑子里抚州的记忆……像被水洗过,越来越模糊……纪兰儿是谁?我为什么惦记她?我想不起来了!连那把剑……那把该死的剑!我进陈纾棠神识前还清清楚楚记得它……出来之后……就忘得一干二净!好像……好像……”
他猛地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巨大的恐惧:
“好像每次……每次我动用身上的煞气去战斗之后……脑海里的东西,就会少掉一大块……然后……然后还在不停地溃散……消失……”
“会不会有一天……我连你纪温醒都忘了?忘得一干二净?然后……然后像个真正的怨魂一样,再和你大费周章地打一场,去重新认识?就像……就像个永远走不出去的……笑话?!”
纪温醒的心猛地一沉!
她之前只是猜测陈最的记忆因怨气和煞气而封闭,从未想过竟然是在持续地、加速地消散!
而且消散的诱因,竟然是他使用自身力量?这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的诅咒!
“你是不是早就察觉到这一点了?陈最,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她需要一个解释,一个关乎任务成败,更关乎他自身存亡的解释!
“瞒着你?”陈最像是被这句话刺痛了,他猛地抬头,迎上纪温醒的目光,
“纪拘鬼使!你我之间,早已结下契约!我的生死,我的轮回,都系于你手!我还有什么可瞒你的必要?!我只是……”
他痛苦地闭了闭眼,“我只是……害怕自己最终会变成一片空白的游魂,害怕连‘害怕’本身都忘记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转向她手中的玄铁剑,
“这个地方,有这间屋子给我的感觉,和看到那把剑时……如出一辙。那剑……给我看看。”
纪温醒看着陈最眼中那份真实的痛苦,心中的疑虑稍减。
她沉默地将手中被符咒重新封印的玄铁剑递了过去。
陈最深吸一口气,缓缓伸出手,握住了剑柄。
就在玄铁剑离开纪温醒手掌的刹那——
“轰!”
一直被纪温醒压制着的玄铁剑,瞬间爆发出滔天凶焰!
带着刺骨冰寒和浓郁血腥味的煞气如同火山喷发般冲天而起!
无数扭曲哀嚎的怨魂虚影在翻腾的黑气中若隐若现,瞬间将陈最整个人彻底吞没!
“呃啊——!”陈最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吼!
他感觉握剑的手不住地颤抖着,一股恐怖的吸力正疯狂地从剑柄传来,贪婪地、源源不断地抽取着他魂体中的生气和力量!
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虚弱!
他牙关紧咬,双目赤红,非但没有松手,反而调动起自身那同样凶戾的煞气,试图反过来压制、掌控这把凶剑!
他在赌!赌这把剑与他的记忆息息相关,赌这剧烈的刺激能唤醒什么!
“陈最!停下!快松手!”纪温醒脸色剧变,厉声喝道!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陈最的生命力正在被那凶剑疯狂吞噬!
这根本不是唤醒记忆,这是在自杀!
然而陈最置若罔闻!
他全部的意志都集中在与手中凶剑的对抗上,额角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浸透了鬓角。
在这几乎要将他灵魂都碾碎的煞气压袭之中,他握剑的手,带着一种近乎自毁般的决绝,一点点、极其艰难地,将剑身从剑鞘中拔了出来!
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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