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人之恋》
11
这一路我心急火燎,但再急车也不可能走那么快,一路不停顿地赶回家,却也晚上九十点钟了。
未曾想到我会在深夜回来,阿菊慌慌张张地出来迎接我,她一把把玄关的木屐、鞋靴扫到一边,好让我有一条可以前进的小路。
到了内室,她嘱咐几个女仆赶紧生火盆、更换寝具,一边伺候我休息:“哎呦老爷,您这是怎么啦?都已经快十点了。”
阿菊圆髻略有些散乱,和服的腰带也松了最外层的,要是我不来,她大概就要睡了。
“没有办法。神户虽然有直达横滨的快车,但少说也要一天。”
“这么说您是抛下工作回来的,是为了佛心少爷吗?”
“对。他现在在哪儿?房间里吗?”
我本来想喝一口茶,无奈刚烧的水还太烫,我只碰了个边就把茶杯放下了。
阿菊看我这急切的样子,好像误以为我要发火,想了一想才回答我:“这个……少爷已经歇下了。我明早再去替您叫他起来吧。”
“睡了?”我很是惊讶,“他怎么可能会睡觉呢?”
阿菊以为我在质问,连忙解释道:“本来是不睡的,但是最近少爷一直打不起精神,我怀疑是不是他身上哪个零件损坏了,或是动力失灵,本想找个专业的人来看看,但我也不知道该去找谁……只好让他多睡觉了。您真有急事,我去把他叫来吧。”
“不用了。”我道,“反正我也回来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阿菊起身想要告退,却被我叫住:“等等。既然你知道我大半夜回来是为了什么,我也就不跟你兜圈子了。我问你,这阵子到底怎么回事?闹得这样天翻地覆。”
“闹?”阿菊突然跟我装起糊涂来,“没有闹什么呀。”
“还说没有?教书先生和女仆的消息我都接到了。”
“他们都跟您说了什么?”
“当然是佛心逃课,还有他最近在家里的表现。”
我把催我回来的原委一五一十说出来,谁知阿菊听了,却是断然否决:“没有这样的事!您究竟是听哪个佣人说的呢?”
“听谁说的你不必问,就说有没有这样的事吧。”
“都是无稽之谈。从我来到这个家之后,少爷是我一直看着照顾到今天的,他的事情我再了解不过。”阿菊道,“一些风言风语,您不必放在心上,还是早点去休息吧。”
阿菊这掩饰的模样,使我的疑心更加重了。
我还记得,当时电话里听女仆说,佛心近来不仅仅是逃课,在家里也是大发脾气,稍有不如意,便是一顿冷言冷语,严重的还会把人罚去干重活,直累得第二天腰都直不起来。
“照你这么说,是教书先生和女仆串通起来,编造一段告小主人的状。他们这是图什么呢?”
“我不好说。不过您这样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了,之前少爷因为课上淘气了一点,被那教书先生扯着嗓子骂,那声音我在外面干活都听见了。也许那先生是因为这件事记仇呢?少爷一时受了气,不肯好好上课,这也是有可能的呀。况且那先生,您看着觉得是正派人吗?我还奇怪您怎么找他来……”
阿菊说话,只管往对佛心有利的另一层去说,倒叫我不好追问了。
我道:“也罢,明天我亲自去佛心情况,现在就先不提了。我又想起一事。女仆中有一个叫枝子的,跟我打电话告假说家里有事,要回去一两个月,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找我请假,不过刚好我回来了,要是她在,就把她叫来,我正好批了假,也好让她早早回去,免得耽误。”
枝子便是打电话的女仆,她并没有找我请假,我是故意编造出这么一段话,想要试探一下阿菊。
“枝子?”阿菊在嘴里念了一下这个名字,问道,“您是说,她专门给您工作的地方挂了电话,向您请假?”
“唔……”
“这丫头怎么这样没有分寸!”阿菊埋怨了一句,道,“是这样的,老爷,她前阵子也来跟我说过要请假回家的事,因这一去时日太久,我当时没有立刻应,只说让她再等几天,自己也好好想想清楚。谁知她却告到您那里了!而且您问得不巧了,就在您回家的前几日,她家里的事说是发作了,很快就卷铺盖走了。”
我道:“这么说,她不是请假,竟是直接辞职了?”
“是的。说是请假,但大约一回去就要嫁人的了。”阿菊说,“不过这样的年轻女佣,本来就是留不住的,老爷也不必在意什么。”
我一时无言以对,枝子请假回家这事,纯是我杜撰出来的,谁知真就这么巧,她还真就请了假回了家。
我也怀疑是阿菊说假话,不过她回答得滴水不漏,让我挑不出毛病来。若硬追问下去,只恐怕双方脸上都不好看。
阿菊见我脸色怏怏的,这回真不走了,再次坐正了对我道:“我并不是责怪老爷深夜回来,而是您公事要紧,为了这么一点家里的分内事就急急地跑回来,叫下人们看了,只会觉得我没有管家的权威,以后不管什么事,怕是都要越过我向您汇报了。当然,我有没有权威不要紧,只是我受雇于您,工作就是管家,如此一来就是失掉了本分,饿死事小,但失职事大。”
阿菊这般言风凛然地说了一通,倒让我真不好说什么了。
阿菊又道:“况且,老爷只觉得我是严厉,殊不知管家这事,个中曲折多得很,我如果不扮恶人,不一心护着少爷,您觉得,这个家会不会乱套呢?”
我不由道:“这些下人可都是你自己挑选的,你说过他们老实本分。”
阿菊道:“再老实本分的人,也免不了在背后拌几句闲话。这是古往今来的常事。老实说,这次枝子走了,真叫我松一口气呢。”
我问:“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阿菊道:“老爷一定要问,那我就直说了。您把少爷买回来,从一开始,就是打算避人耳目的吧?我曾问您要不要启用个书记,把家里的应酬杂事,统管起来,您当时说不用,虽然不用,却总是有人送帖来的,您又说不看,即使看了,也不叫我大肆去办。主人既然是这样的,那做下人的本分,自然就是保守秘密了。不过枝子却天生是个嘴快的,这阵子只要一有人来,不管是送帖的还是攀交情的,她都没大没小地跟人聊,把这宅子里的什么事都要往外说。”
这话听得我当场就皱起眉头来。
本来我选择把家安置在这儿,图的就是僻静。我并没有成家,佛心也不适合出去抛头露面,这种无人打扰、半隐居的状态最适不过。
当然,我也不是完全不让佛心见人,但要是出去大肆宣张,说我在这里买了个美貌的人偶,闹得人尽皆知,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这样,那她辞职就辞职了吧。”我道。
其实我也没有完全相信阿菊的话,不过她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摆明了跟枝子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调节的了。
这些内阃之事,我也不便过多参与,就当此事告一段落了。
跟阿菊这几句话说得我精神起来,阿菊也是有眼色的,看到我的神情,马上就吩咐人开灶备饭了。
我这一天紧赶慢赶,路上只在车上吃了些生冷便当,此刻倒真觉得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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