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手拿开!》
深夜,几辆小电驴穿梭在老城街巷间,路过网吧、KTV时,就把一张小卡片顺着门缝塞进去。
包夜的网瘾少年打着呵欠,起身到吧台买泡面,经过门边看到地上有东西,弯腰捡起。
只见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大字——
【龙腾台球厅,城北廖北VS城南猴子,世纪大对决!诚yao您观战!】
“邀”字应该是不会写,在“激”和“敖”之间反复涂改了几次,最后用的拼音。
网瘾少年顿时睡意全无,将卡片拍照发到群里。
而此时的街角,陈大宝跨上他心爱的小电驴,使唤边上的跟班。
“去,再写五百张小卡。”
跟班欲哭无泪:“宝哥,差不多够了吧,兄弟们手都快断了。”
陈大宝一巴掌呼到跟班头上:“少废话!姓江的不是说了嘛,要让比赛的事在整个老城区传开,越多人来观战越好!”
跟班不敢忤逆陈大宝,只得臊眉耷眼回去准备。
待人走后,陈大宝凶悍的脸上才露出一丢丢茫然——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江荻,但不论如何,总比坐以待毙强。
陈大宝甩甩脑袋,一拧油门,出发赶往下一站。
与此同时,正在峡谷与对路激情互喷的吕科也接到了江荻电话。
江荻:“周六下午两点半,请你看台球赛,顺便帮个忙。”
“哥你终于对台球感兴趣了?!”吕科边回话边继续敲字骂人,忽然一顿,“等下,你说的台球赛不会跟学霸说的……”
“一码事。”
“靠!帮什么忙你说!”吕科这会儿正一腔热血上头。
电话那头静了下:“混在人群里,替我带波节奏。”
对路小情侣此时已经彻底被吕科骂到破防,开始互相指责,吕科顺手收了辅助人头:
“展开说说?”
……
*
时间一晃,到了比赛当天。
烈日高悬,此起彼伏的聒噪蝉鸣回荡在老城上空。
江荻来到龙腾台球厅,刚一进门差点又被挤出去。他压了压帽檐,藏在下方的眉梢微微上扬。
好极了,人比料想中来的还要多。
“荻哥!”吕科隔着密集的人头喊江荻,发现挤不到他跟前后,艰难举起一只手,隔空朝江荻颤巍巍比了个ok。
江荻点头,侧身让开门,贴墙走到一处角落站定。
这里可以远眺到台球桌,就是离空调比较远,热得很。
江荻扯着领口散热,但还是出了一身汗。
一瓶矿泉水递到他手上,江荻侧目,就见陆是闻不知何时已来到他旁边。
陆是闻今天穿了套白色运动服,混在一众牛鬼蛇神里,显得出挑又格格不入,像上课外辅导班走错了地方。
江荻拧开矿泉水喝了口:“你杵这儿干嘛,待会儿还得挤过去,费劲。”
“他们抽烟。”
江荻正准备摸烟盒的手一顿,悻悻收回,嘀咕:“说的好像你不抽。”
又过了会儿,人群里再次发出一阵骚乱。
江荻听到有人喊,城北的来了,抬眸淡淡朝门口看——
只见陈大宝和比天高、比地阔,以及城北一众,拥着一个人进入台球厅,嚷嚷着挥避四周。
被他们护在中心的人胳膊还吊着绷带,嘴里叼着半截烟,说实话长得比江荻想象中要斯文清瘦,但那双眼睛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
像是也觉察到了江荻的目光,那人扭头朝他这边瞟。
视线在江荻和陆是闻之间来回了下,冲陆是闻轻轻一点头。
江荻知道,他就是廖北。
现场开始躁动——
“廖北胳膊怎么了?”
“就这还打台球?”
“廖北是左撇子吧?”
“打台球左右手都得用,啥撇子也不行。”
面对众人的议论纷纷,廖北倒还挺沉得住气,来到球案边,不慌不忙将那半截烟抽完,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
“城南的怎么还没来?”
“不是说好两点半吗?这都快四十了!”
“别是怂了不敢来?”
“妈的玩儿老子啊,一个残废一个跑路!”
“这么看,廖北倒还有种些。”
江荻被吵得脑仁疼,但这次却一反常态没有暴力制止或马上离开。
反之,他唇边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弧度,轻啧了声:“这届观众的屁话真多。”
屁话多了好。
就在有人开始不断嚷嚷着,还比不比,不比走了的时候,一阵震耳欲聋的摩托车发动机声从门外传来。
门被哐地撞开,一个头染黄毛,耳朵上打了九连环的瘦子大步迈进,眯眼打量四周一番,朝地上吐口唾沫:“娘的,怎么这么多人?”
“一定是咱哥名气大!一听是您要整顿老城,这帮孙子全来了!”旁边的跟班连忙恭维。
猴子冷嗤了声,挥开跟班,径自朝球案边的廖北走。
边走边咧开嘴,操着一口干扁的公鸭嗓:“久等了,北哥——”
到了廖北跟前,猴子的笑容更加灿烂,视线落在廖北吊着的手上,夸张的哇了声:“这怎么搞得?谁干的?是谁把咱们北哥弄成这样了??”
见现场没人答话,猴子故作懊恼地抱怨:“廖北你也是,又不是不知道今天比赛,怎么还这么不小心?”
这话一出,陈大宝终于忍不住第一个爆发了,破口大骂:“我去你大爷,北哥手怎么弄伤的你不知道?怂逼,怕打不过就下黑手!”
他这一吼,城北的便跟着跃跃欲试。
城南的见状也做好准备,握紧手里的家伙,一副一言不合、随时开干的样子。
现场来观战的,绝大多数都不是什么好鸟,眼看打台球要变打群架,跟着嗷嗷起哄。
猴子一摆手,难得有耐心道:“大宝,说话得讲证据,你凭什么说廖北的手是我弄的?”
“不是你也是你找的人!”陈大宝边上的比天高壮起毕生的胆子,“呸,卑鄙!”
“都说了先拿证据再说话。”猴子掏了掏耳朵,“照你这么说,我还怀疑是廖北怂了,才故意装受伤。”
“谁他妈装了!我们北哥到医院拍的片子还在呢!北哥你快拿给他看!”比地阔吼。
比天高撞了他一下,小声:“重点搞错了。”
比地阔:“哦对,快赔医药费!”
“赔?谁知道是不是他自己故意撞的摔的。”猴子将掏出的耳屑一吹,语气转冷,“我说廖北,你怕不是真在演我吧?”
众人又开始热议——
“他这么一说其实……”
“也不是没可能。”
“想不到廖北居然是这种人?”
“其实我一直觉得他就是在装,根本没啥实力。”
“之前看错他了,还以为是个狠人。”
就在风向逐渐沦为对廖北的质疑时,人群里忽然发出一个尖声细气的声音。
因为足够怪,在一众嘈杂里显得格外突出。
“那万一陈大宝说的是真的呢~~~?”
四周静了下。
“啧,也是啊。虽然没证据证明是猴子下的手,但也没证据证明不是他干的啊?”
“有道理,廖北要真是怂了,今天何必来?还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丑。”
“这么说,背后使绊子还挺符合城南一贯的作风。”
“要真是这样就太下做了!”
“对~~~您说得对极了~~~”尖声细气的声音又出现了。
话锋随着这个怪声,开始倒向另一端。
同吕科一起来的庞阳正跟着一起随声附和,后知后觉发现已经很久没见吕科了,一低头发现他正蹲在地上。
庞阳吓一跳,连忙弯腰:“靠,兄弟你咋了!”
“没~~~咋~~~”吕科正用手捏着鼻子掐嗓,突然意识到自己还没把声音变回来,连忙松手,“咳,那什么,我鞋带开了。”
庞阳瞪大俩眼,用气声骂了句卧槽,不可置信地确认:“刚那阴不阴,阳不阳的声儿是你发出来的啊?”
话没问完,吕科一把揽过庞阳的脖子按下,比了个嘘。
——他就是怕被城南的发现,日后找他麻烦,才专门在来前苦练了很久变声,现在已经基本掌握了四种声音。
吕科一波节奏把风向成功带到城北,猴子眼见势头对自己不利,骂了声吵死了,对廖北道:“快开始!”说着就去拿杆。
“等等。”
人群中再次发出不轻不重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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