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摇摇晃晃进了安国皇宫的偏门，茱青掀开车帘露出一点缝隙，远远看到赵恒在门外等她。

下马车时，茱青有意避开赵恒扶她的手，从旁跳下，又上了顶小轿。

皇宫不许马车入后宫，茱青本想走着去，奈何赵恒盛情难却，非要她坐轿，这还是她第一次坐这玩意儿，被人抬着好像坐在针上似的，怎么都坐不住。

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赵婉清的殿宇。

赵婉清已过及笄之年，有自己的公主府，可她嫌快到年节公主府冷清，硬是要搬回皇宫居住，皇帝向来宠爱她，任她想怎样就怎样。

三人刚一见面，赵婉清便好奇地上下打量她。

“你长得好秀气。”赵婉清惊喜地围着茱青看，又看看赵恒，“我还以为哥哥要给我找个五大三粗的师父，没想到是个清秀的小姑娘！”

立在一旁的赵恒忙道：“什么小姑娘，茱青比你还大一岁，还不快点叫师父。”

赵婉清一点不端公主架子，茱青提起的心放了下去。

不怪她多心，她在凡间话本上每每所见描述公主的故事，皆是霸道蛮横不讲理，拜翊贞所赐，她来之前做好了被刁难的准备。

没想到赵婉清比她想象中和气得多。

赵婉清紧紧盯着跟她一般高的茱青，身量窈窕，未出阁的少女打扮，跟她背着的剑格格不入，赵婉清悄悄拽了拽赵恒的袖子，耳语道：“哥哥，她可以吗…”

赵恒抿抿嘴角，竟也一点不避人：“妹妹以貌取人，茱青姑娘可愿展露身手，让她看看？”

赵恒目光如炬，单凭看茱青走路的姿势，步子轻却稳，半点也不乱晃，便知她底子不错。

茱青毫不露怯，她的功夫是实打实练出来的，没什么拿不出手。

三人走到院中开阔场地，茱青拔出飞星，将剑鞘扔给赵恒，赵恒眼疾手快接住，就听茱青道：“一个人无趣，赵…五皇子可愿与我试一场？”

赵恒眼前一亮：“自然。”

赵婉清很快便知道，茱青绝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茱青招招凌厉迅捷，直逼赵恒要害而去，赵恒起先有意让着她，过了几招后竟有些招架不住，他不得不收起轻视之意，认真与她比试。

已过三十余招，茱青丝毫未落下风反而更行云流水，得意之余，她居然有些感谢抚音。

他和翊贞一样嘴坏，可若是没有他严厉教导，茱青也学不到这般精妙的剑法。

四十余招后，茱青主动停手，向赵恒微微一笑。

赵恒心怦怦乱跳，眼里只看得见茱青，面前的小姑娘竟能和他打成平手，且再打下去，他必输无疑。

“哥哥…哥哥！”赵婉清在旁喊了好几遍，她对茱青的崇拜无以复加，只想快点跟她学武功。

赵恒愣愣回过神，便听赵婉清道：“我就要她了，以后茱青就跟我住，不对，以后是师父了，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赵婉清双手交叉至身前，向茱青行拜师礼。

茱青赶紧扶起这位小公主，笑道：“公主真客气。”

话说回来，对待赵婉清，茱青还真不敢拿抚音对她那一套。

金玉堆出来的凡人公主，去哪儿不是马车就是轿，骤然让她拿剑学武，她必得腰酸腿疼个三五天。

事先听赵恒说过，赵婉清算是爱活动体质较好的，茱青打算先从跑步开始。

赵婉清不听，茱青把飞星递给她，飞星有三斤重，玄铁打造极有分量，上面雕刻着云纹，翊贞曾用过几百年，嫌太花哨不爱用，送给了茱青。

赵婉清刚握住剑柄，飞星的重量压得她手腕发酸，她不得不松开手，茱青眼疾手快，在半空接住飞星。

“公主腕力太弱，连剑都拿不起来，又怎能学好功夫呢？”茱青笑眯眯道，“公主先从强身健体开始，打好底子学什么都容易。”

赵婉清垂着嘴角，还没学就先泄了气。

茱青劝解道：“万事开头难，学功夫的人都是这么过来的，回头让五皇子给公主找把轻点的剑，我这个还是沉了些。”

赵婉清回身坐在榻上，思量一阵开始发问：“你也是这样学的？”

“是啊。”

“谁教你的？”

“我…哥哥教的。”

“你也有哥哥？”赵婉清眼睛一亮，“你哥哥长什么样，他武功比你还厉害吗？”

茱青慢吞吞道：“嗯…他比我厉害，比五皇子凶，不然我也不可能练这么好，都是他打出来的，他可严厉了。”

她撒了点小慌，严厉的是抚音不是翊贞，但赵婉清又不知道。

赵婉清倒吸一口凉气，无法想象世上还有这么坏的兄长，居然会打自己的亲妹妹。

遂对翊贞印象差到极点。

茱青道：“公主既然想学，就得听我的，每日早晚各围着寝殿跑五圈，跳绳二百次，手上腿上有劲儿，拿剑才好拿。”

赵婉清看着茱青，想起方才她和赵恒比剑不相上下，犹豫着同意茱青的建议。

到了晚间，赵婉清早早穿好一身窄袖的衣裤，头上不戴半点首饰，跟茱青一起绕着寝殿跑。

宫人们都被赶到一边，剩贴身的两个宫女在旁。

赵婉清看着娇气体力却不差，居然坚持着完完整整跑完五圈，坐在梨花凳上喘着气，脸红扑扑地，额前沁出一层汗。

茱青脸不红心不跳，这种程度的练习对她完全没有影响。

“公主真让人刮目相看。”茱青赞道。

冬日寒冷，衣裳穿得又厚，手脚活动不方便，赵婉清千金之躯能坚持跑完，已经很难得了。

宫女们早早备好洗澡水，伺候赵婉清洗澡。茱青婉拒了宫女要服侍她洗澡的请求，她不太习惯被人看到她光身子的模样，宫女再三要求，说是赵婉清的吩咐，茱青不想为难她们，便退了一步，允许她们帮她换浴裙盘头发，不过洗澡还是她自己来。

茱青穿着只有两层纱做的浴裙，小心翼翼捂着胸前走进隔间，里面浴桶正冒着热气，不知哪里来的香味萦绕在鼻尖，闻得她晕晕乎乎好像飘在棉花上，茱青闻了半天，原来蜡烛是香的。

烛台旁的桌子上备好了皂角和花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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