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郡主她始乱终弃后》
宋拾薪并不是个轻易气馁之人。
至少目前,至少对这件事,他仍保持着十足的信心。
外人都以他身上煞气重,不愿接近他,而沈稚渺终归不同。
沈稚渺并未完全淡忘他,她对他是有几分感情的。
他相信她。
只要他还在京中一日,只要沈稚渺还在他身边。迟早有一日,他会将她心目中的那个答案,从别人,变成他。
一刻钟后,宋拾薪送走沈稚渺。
临走前,沈稚渺给他支了一张钱庄的票子,说这是答应给他的一千金。
宋拾薪没说话,只点点头,而后将那银票紧紧地攥在手里,孤零零站在原地,极目远眺着她远去的背影。
她离去时已是后半夜。
凉风习习,少年心有不甘地眺望着。
直至再望不见离人翩跹的裙角后,他又不动声色地跃上屋脊。
他望着应天府的夜色,唇边叼咬着一根狗尾巴草,蹲坐在那处,草穗随着晚风,晃啊晃。
不知何时,阿巉跃上屋脊。
“阿卡,公主已经走了。”
胡人会将郡主称呼为公主。
宋拾薪目不斜视地望着远方,片刻后淡淡颔首,表示自己已知晓了。
阿巉灼热地注视着他手中攥着的那张银票:“什么这是,阿卡?”
宋拾薪本来想说是钱。
但阿巉不懂钱在中原的重要性,就像阿巉也不懂为什么人入夜一定要回到像木盒子一样四四方方的东西里睡觉。
西凉胡人以天为被地为席,盒子是死人才睡的。
阿巉不喜欢这些木头做的房屋,但是阿巉很喜欢吃饭,虽然在西凉他从来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所以宋拾薪就同他说:“这张纸能换下很多木头盒子,还有很多粮食,很多很多,多到一整个北燕国都放不下。”
阿巉眼睛亮了起来:“公主钱袋子驼峰一样鼓得很嘛,阿卡!”
宋拾薪轻笑一声,并不答话,径自往屋檐上一躺,将眼睛闭起来。
他静静地回顾沈稚渺方才如何跌到自己怀里,鼻尖似乎仍能闻见她袖角遗留的香气。
少年心下动容。
他忍不住伸出手臂,将她送的那张银票撑开,趁着月辉皎然仔细观摩,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然而阿巉总是在说话。
“阿卡,公主您的仰慕者嘛?”
宋拾薪摇摇头。
“阿卡,公主饭送来了,您还吃嘛?”
宋拾薪睁开眼。
他跳下屋檐,回到屋中,从角落的黑木矮柜中取出一个木匣,郑重而仔细将那银票收入匣子中,锁上,又收回柜中。
阿巉巴巴地望着他手上那张银钱,似乎望见了满山的粮仓,见宋拾薪并不打算用,阿巉眸中含了显而易见的失落。
“阿卡不让阿巉吃饭,阿巉会饿死。”
少年落锁的手一顿,他犹豫一下,最终又将腰间那串铜钱分了一半,递给阿巉。
他今日在铁匠处帮王铁匠打了三把柴刀,两把镰,赚了五十文。
走时王铁匠儿子玩耍时把滚热的铁水桶绊倒了,铁水溅到他手上,所以王铁匠在结工钱的时候多赔了他十文。
他想了想,对阿巉说:“明天你到街角的粮店去买粮,这是二十五文钱,可以换三斗麦子。”
阿巉挠挠头,接过那二十五个铜板,嘿嘿一笑,满意地跳出了屋中,不到片刻,身形便隐入夜色。
宋拾薪坐在书案前,打开沈稚渺送他的食盒,眉目间冷意渐散。
眸底所覆的寒霜被皎洁的月色映着,逐渐化成星星点点的暖意。
*
翌日,沈稚渺来到斋堂,发现宋拾薪将她的食盒洗了一遍,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地放在她书案下方。
这不禁让沈稚渺对宋拾薪又多了一层朦胧的好感。
今日上午的课业仍是通读五经,已经有几个世家子谴书童上来给她递了拜帖,无非是旧时如何如何见过,如今想上门与她一叙。
沈稚渺深知他们的心思,心下无比唾弃这样的虚伪,每张拜帖只略略看了一眼,便让小青原封不动地送回去。
如此相安无事地过了几日,太学又开始安排学生上射御课了。
御射场在应天府郊外的后山里,里头有个山谷,谷内设有五六个御射场。
沈稚渺瞧着战战兢兢的其他几位世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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