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相训狗亡国记》
围观的百姓不明所以,没人知道他在看谁。
那双至死未闭的眼睛盯着的方向,有个满身素白的人转身隐入大雪之内。
南衙的府尹最后一个被推上刑台,他人头落地那刻,一道日光破开浓云厚雪,在血水满地、尸首横陈的刑台上洒出一道不合时宜的金光。
一刹那,欢呼声响彻刑场。
是时候了。
待百姓的欢呼声渐小,孟冬辞隐在帷帽之下,偏过头问元珵:“殿下,为何吏部尚书胡襄能逃过此劫?”
她的语气惯常掺着几分拒人千里的清冽,一向有引人注意的本事,再加上才斩了吏部贪官,这话一出,他们身边站着的百姓纷纷侧目而视。
“胡襄是条大鱼,但也能做鱼饵,他已在牢狱,逃不了的,”这一出是在别院就设计好的,元珵了然地顺着孟冬辞的话接下去,“吏部贪,余下的人也难保干净,这是场大战,不急在一时。”
“是这个道理,”孟冬辞接道,“我鲜少出门,今日见这城中百姓过得不甚富裕,殿下说的那句‘为官者贪,为民者苦’,真是没有说错。”
元珵伸手将孟冬辞揽近了些,‘宽慰’道:“娘子不必担忧,大哥前日与我合计要重整御史台,赵千石虽罪无可恕该千刀万剐,但他也算此番查贪的火引,远的我不敢说,但临邺城之内的蛇鼠,皆已在巨网之下。”
元珵声音不大,但足能叫周身离得近的百姓听清,人群里的私语声渐起时,忽有一农妇挤开人群,也不顾满地泥泞,双膝触地朝元珵深深一拜:“七殿下不惜自身亲查贪腐,民妇感激不尽。”
“快起身,”孟冬辞俯身扶起那农妇,借着衣袖的遮掩轻轻捏了一下她的手腕,“大娘谬赞了,但七殿下不入朝堂,于查贪一事上只是给大殿下帮帮手的用处,此番合该多谢大殿下才是。”
那农妇抬起头,赫然便是乔装过的柳莲,她朝孟冬辞缓慢地眨了一下眼,才又朝元珵福身:“但民妇听说,南衙府尹一案,是七殿下力主彻查,那段老大的妻女才得重见天日。”
说至此处,柳莲使衣袖拭泪,又要往下拜:“不敢瞒七殿下,两年多前,民妇的女儿,也是被这姓赵的狗官强掳了去,至今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以才壮着胆子来求七殿下做主。”
“赵千石下落不明,但他家的小厮都已收监,正在细审,”元珵伸手扶住柳莲,又转向围观的百姓,“这些年被赵千石迫害的百姓不计其数,我虽不入朝堂,但也能以皇子身份与在场诸位作保,无论往后寻到的是人还是尸首,都会派人好生送归本家。”
他话音刚落,人群中便有一拄着拐杖的男子踉跄着挤过人群,往元珵脚边扑倒:“七殿下仁善,求您告知我妻女尸首下落!”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这不就是段老大么!他的右腿便是被这南衙府尹生生打折的!”
元珵闻言,忙伸手扶起段老大,又俯身捡起他的拐杖递与他,这才开口:“令正令嫒的尸骨我已着人收殓妥当,如今棺木正停在别院,本欲今日府尹问斩之后再着人扶灵送回的,不想在这遇见了你。”
段老大一怔,红着一双眼抬头:“殿下是说,您着人收殓了我妻女尸骨,还……还许她们待在……搁在皇家别院?可我等,只是贱民……”
“你非奴籍,靠自己力气养活家人,怎能自轻自贱?”元珵截过段老大的话:“此事细究,还是皇家治下不严才纵得赵千石目无法度,我腆受诸位这一声‘殿下’心有愧疚,所以才想尽己所能,但赵千石现下未曾找到,这案子结不了,我已在别院备下银钱及一份地契作为抚恤,若你不嫌弃,会与令正令嫒的棺木一并送去家中。”
段老大干裂的嘴唇无声的翕动几下,什么都没有说,颊边沾了几片碎雪,又被脸皮的温度烫成水珠滚落。
他的那双满是毛刺的拐杖,成了唯一能支撑他站在此处的倚仗。
先前鼎沸的人声不知何时成了一片寂静。
直到柳莲往泥泞中一跪,高声道:“谢七殿下愿为我等平头百姓做主。”
这一声像是自高处掷下的铜锣,在周边一片寂静的百姓中砸出一片回响。
“谢七殿下仁善”之类的呼声响彻刑场。
孟冬辞隐在帷帽之后,目光在跪倒一片的百姓身上转过半圈,最终化作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
*
元珵和孟冬辞的马车离开刑场后,在一条隐蔽的街巷接上了已换回正常装束的柳莲。
因着先前闹的那一场,孟冬辞有意坐在离元珵最远的位置,一直垂着眼未曾言语。
柳莲看出元珵想与她搭话,可几次都欲言又止,整个人蔫儿得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当初去新崖接孟冬辞回别院,到这些时日眼看看她筹划行事,柳莲看得出,她虽手段凌厉,可待别院下人从来和颜悦色,凡是能自个儿做的事,从不烦旁人插手,是个最好性儿的,绝无可能无缘无故与元珵闹脾气。
因而也不用猜,料定是元珵哪里冲撞了她,可柳莲不晓得原委,也不敢从他二人的感情上劝,思量了好一会儿,才往孟冬辞身边坐近了些,试探着问她:“先前咱们说,想叫百姓知道此番查贪有殿下帮手,以此为殿下笼络些民心,为何皇子妃却改了说法,可是我有哪里出了差错?”
“莲姨莫多心,”孟冬辞闻言抬眼,轻拍了两下柳莲的手,“临时暗示莲姨改口,是因为兆余。”
未等柳莲再问,孟冬辞便转而问元珵:“殿下可觉得奇怪?为何兆余至死都盯着你?”
元珵满脑子都是孟冬辞先前与他说的那番话,分不出心思想旁的,因而只是摇头:“我这个不怎么出门的闲人忽然到刑场来看他问斩,他大约觉得是我设计了他罢。”
话音落,便听孟冬辞那头淡淡地叹了声气,这才回神,找补问道:“娘子可是觉得哪里不对?”
“他说了一句‘原来是你’,还有那声没叫出口的‘殿下’,”孟冬辞垂眼回想方才那一幕,少顷才又说,“此番查贪全是大殿下与御史台搭戏,他又从未与殿下有过往来,这句‘原来是你’,实在奇怪。”
元珵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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