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牢，宋瑶长出了一口气，再看靠在虞轻竹怀里的少女，语气满是不忿。

“圣女，你为何要冒着惹怒那恶鬼的风险去救虞灵昭？她可是顶替了你的身份，害你吃了十五年的苦头，就是她今日死在恶鬼手中也是活该！”

“住口！”

虞轻竹眉头轻蹙，嗓音冷厉：“养父养母这些年待我不薄，我并未吃什么苦头，况且阿昭当时入玄天宗时不过是五岁幼童，顶替一事也不是出自她本心，现在她也还是玄天宗弟子，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弃自己的义妹和师妹不顾，日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你叫她替你去地牢送信一事我会如实禀告师尊，你自去戒律堂领罚吧。”

虞灵昭并不意外她会说这样的话。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临死之前其实和虞轻竹见过一面。

出乎意料的，虽然被原主冒名顶替了圣女身份，可虞轻竹言语间却丝毫没有责怪原主的意思，只说这些都是前程往事，不需要再深究，往后她仍旧会将原主当做妹妹对待，还给原主留下了一张传音符。

只是虞轻竹表现出的正直善良却更让原主觉得愧疚，也更催生了她求死的念头。

宋瑶本是想靠贬低虞灵昭来讨好虞轻竹这个新圣女，谁成想讨好不成，反挨了一顿责骂，只能瞪了一眼双眸紧闭的虞灵昭，不情不愿地道：“是。”

宋瑶和五师姐去戒律堂领罚，看守地牢的弟子留在地牢门口，虞轻竹扶着虞灵昭走到花园拐弯处避开他们的视线，才道：“起来吧。”

虞灵昭靠着她肩膀蹭了蹭，嗓音带着委屈：“阿姐，你让我再靠一会吧，我好害怕。”

害怕是真的，但更多的还是因为恐惧又激得她犯了病，正好有虞轻竹在这，不蹭白不蹭。

虞轻竹十分不适应她这样的亲昵，眉头蹙紧，刚想让她站好，余光却看到她红胀的五指，后颈也隐约能看到藏在凌乱发丝下的可怖淤痕，显然是在地牢里吃了不少苦头。

到底还是没能狠下心推开她，僵着身子道：“天师一道本就危险，你没有此间天赋，不如早日回虞家，爹娘留下的产业我一概不要，足够保你这一生衣食无忧。”

虞灵昭想也没想便拒绝：“我不走！”

如果今天只是在地牢白白受了这么一遭，虞灵昭说不定真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可眼见任务有了进展，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放弃。

虞轻竹却不肯松口：“阿昭，纵使你留在玄天宗，也与离渊不是一路人，这次你能从他手中保住性命已经是万幸，下次切莫再靠近他。”

虞灵昭：“……”

虽然不合时宜，但虞灵昭的第一反应是，原来杀人狂的名字叫离渊。听上去就有些阴冷，倒是很符合他给人的印象。

所以虞轻竹是把她在地牢里说的那些话当真了，误以为她对离渊有什么小心思，这才不肯离开玄天宗？

这么说倒也没错，她确实是对他有些小心思，才不能走。

虞灵昭眼珠转得飞快，眨眼间便决定不解释了。

听到那些话的不止虞轻竹一个，宋瑶他们可不会听她解释，她的名声眼见是一去不回了，不如顺着虞轻竹的话多探听些离渊的消息。

“阿姐，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虞灵昭蜷了蜷断骨的手指，疼痛瞬间让她眼眶通红：“但爱能迎万难，我相信总有一天，我可以和离渊成为一路人。”

太叛逆了，要是她有个妹妹非要跟杀人狂在一起，大喊什么真爱万岁，她一定让她好好感受一下爱的教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说这些话时，背后刮起一阵阴风，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虞轻竹果不其然被她这番话气到了，面色凝重：“阿昭，莫要胡说八道！”

虞灵昭继续扮演叛逆少女：“我没有胡说八道，我是真心的，或许离渊在你们眼里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狂，可我觉得他不是这样的人，当年的事或许是有苦衷的……退一步来说，乾坤门那些人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她默默在心里双手合十：乾坤门的前辈们实在对不起，回头我一定多多上香，千万别跟我计较。

除了跟乾坤门的人道歉，她梗着脖子大放厥词的同时也在观察虞轻竹的表情，生怕她这个性格正直的便宜姐姐被她气到吐血。

她甚至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

但虞轻竹只是用一言难尽的复杂眼神看了她一会，最后道：“或许确实是有苦衷，可阿昭，你该知道，像他这样的恶鬼本就为世间所不容，若不是妖鬼之主百里宸为了清闲躲进了镇邪塔中，寻常天师之力无法伤他，他已经魂散九重天了，他本不该存于世上，你若与他一路，定然也会有性命之忧，如此，你也要一意孤行吗？”

虞灵昭听的云里雾里，好半晌才理解虞轻竹这番劝诫的话表达出了什么信息。

那一瞬间，她瞳孔骤缩，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紧紧攥住了她的心脏。

恶鬼。

她不止一次听到别人用这个词来代表离渊。

但之前，她以为这只是一个代称，就和现代的讨债鬼，饿死鬼一样，只是宋瑶等人觉得离渊灭了乾坤门的所行所为像是十恶不赦的厉鬼。

没人告诉她，这个恶鬼不是比喻，是写实啊！

怪不得她觉得离渊身上冰冷，毫无体温，还总有股死气，因为他压根就不是活人！

一想到这些，虞灵昭就觉得手掌上似乎还残留着那种刺骨的冷意，让她想起她摸了一只恶鬼的手，还抱了他的事实。

后背渗出的冷汗浸透衣服，她呼吸滞涩了好几秒，才猛地倒吸一口气。

顾不上跟虞轻竹说上一句话，她转身弯腰，捂着抽搐的胃部，吐得天昏地暗。

虞轻竹愣了愣，伸手拍了拍她的背：“阿昭？”

“等会……呕……阿姐你等会……”

虞灵昭实在没办法缓过劲，对她而言，离渊是鬼这件事比他是杀人狂带来的恶寒多上十倍不止。

“我觉得你说的对。”虞灵昭吐得脸色惨白，眼泪汪汪的看着虞轻竹：“人鬼殊途，我和他不可能是一路人，我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远离玄天宗，阿姐你多保重！”

她没管虞轻竹是什么反应，拎着裙摆跑得飞快。

这一刻她明白了宋瑶和当时在地牢给她带路的弟子为什么会像逃命一样疾跑。

那可是恶鬼啊！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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