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年望都犹记》
宋时言回去时照例先去了趟舒兰院。
只是心中到底不舒坦,到了院中还是闷闷的。孟氏身边的平嬷嬷颇有些诧异,忙迎上前问:“女郎怎么了,瞧着像是不开心?”
她是看着宋时言长大的,在她心中,大女郎脾气性子都是顶好的,也从不甩脸子,像今日这般面色却是极少见的。
可宋时言只是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担心,自己并无事。
眼见女郎进了内室,平嬷嬷又扯着侍女走到僻静处,仔细询问一番。
侍女随她一路走来,也是不明所以,想了想,只将二女郎与四女郎去柳林一事说了。
平嬷嬷皱了皱眉。二女郎顽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女郎何曾烦心过,何况听上去这次也没有出大的乱子。她视线一瞥,瞧见侍女手中拿着的一物,不由顺势问:“这是何物?”
侍女将帕子展开,耸耸鼻:“女郎的帕子,之前不甚丢了,好在已经找到了,不过女郎嫌弃它脏了,便叫我们丢了。”
平嬷嬷盯着那帕子看,花色还是极好的,可惜女郎爱洁,她点点头,又叮嘱道:“回去后找个火盆烧了吧。”
帕子上绣了字,总归是私物,万一被人捡到就不好了。
这些事情上,平嬷嬷总是很稳妥的。
宋时言当然不晓得平嬷嬷的困惑,她好不容易收拢心思,进了屋内,以为阿娘如往常一样坐在正厅等她,却发现室内并无人,只水墨屏风上隐隐映出朦胧的影子。她绕过屏风,发现阿娘端正坐着书案前,正低头看一封书信。
孟氏出身书香门第,其家族在前朝已是世家大族,孟氏自嫁入国公府后,侍奉长亲,处理族物,俱是周到严谨,更难得她与宋觉琴瑟和鸣,多年来感情甚笃。
宋时言只一眼,便知道阿娘准是在看阿耶寄来的信。祖父寿诞在即,二哥已在五日前归家,想必阿耶也快到了。
顿了顿,她轻轻咳嗽一声。
孟氏抬起头。
果不其然,一看到女儿,她连忙挥挥手,让她走近些,眉梢眼底都带着笑意:“你阿耶来信了,说是三日后就可到望都。”
宋时言微微惊讶,阿耶驻守凉州,庶务繁重,原以为他会在祖父寿诞前一两日回家,没想到竟这么早。
她也有好久都没见过阿耶了,想到这,宋时言面容一松,打心底笑了出来。
孟氏看她几眼,将书信轻轻折好,又道:“你阿耶这趟回来,除了给你祖父祝寿外,还有一桩喜事。”
她的目光落到女儿脸上。十六岁,正是花一般的年岁,何况自己这个女儿生得玉质柔肌,仙女般的面貌。
孟氏眼底的笑意又加重几分,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道:“他打算将你的亲事定下来。”
其实,自女儿及笄以来,上门求亲的人如过江之鲫,不过那时宋觉在凉州,而孟氏又觉得女儿还小,所以才没有急着定下。如今既然夫君提起,想必心中已有合适人选。
宋时言的笑意却一瞬间凝住了。
定亲,她不是没想过,可是为何心中无半分欣喜亦或期待……
宋时言抿抿唇角,她觉得一定是这个消息太突然了。
“不知是哪家?”顿了顿,她方说道。
孟氏摇头,只道:“你阿耶在信中没说,想来他看上的必是极好的,左右也不过几日就知晓了。”
宋时言垂下眼眸。以国公府的门第,她必不可能低嫁,只是望都世族里适龄男子虽不少,但人品学识皆优的却是凤毛麟角,也不知阿耶看中的是谁?
孟氏见她沉默下来,还以为她在害羞,便不再打趣,转而又提起一桩事。
“后日宁安寺设坛讲经,我想去替你祖母祈福。”
宁安寺是望都名寺,老夫人信佛,每年都会去寺中朝拜,偏近日她身子不爽,这拜佛祈福一事便全由孟氏代劳了。
好在这事每年都做,该准备该打点的已是混熟,不用多费心思,宋时言点点头:“那我陪阿娘去。”
毕竟在城郊,就当是踏春了。
孟氏看她一脸憧憬,又笑了起来。虽说快要定亲了,但到底还是个孩子,孟氏也不愿拘她太紧,便应了下来。
宋时言的心情就好了不少,又见阿娘桌案上摆了纸墨,便问:“阿娘可还有正事?”
孟氏抽出信笺:“你三哥那事已经有眉目了,眼下需理一份拜会礼单。”
虽说是二房的事,但既然婆母交代,孟氏还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这登门礼也有讲究,既是求人办事,礼便不能太随便,也不可显得过于贵重,反倒让人堂皇,最好是投其所好,正正儿送到心尖上。
孟氏已差人打听清楚,国子监几位大人中,就属蔡大人喜欢古物,正好家中就有一副先帝赐下的前朝遗画,以之送给蔡大人,再额外添几样小物,便最是恰当不过。
宋时言听阿娘一一介绍着礼单上的贽礼,心思不觉又飘到柳林里那一幕。
那人利用自己,想来也是算到三哥会夺了他保荐的机会,可惜自己发现晚了,如今那封纸笺想必早已呈递太子。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太子虽然爱才,却也厌恶心思不正不择手段之徒,若是将他暗地里那些心思抖出来,太子会不会招徕还是两说。
宋时言正想得出神,没注意孟氏忽说出一个名字,她一愣,身子微微一偏,险些撞到一旁瓷瓶。
孟氏低着头,却没发现这一幕,口中继续道:“……那孩子也是可怜,一出生就没了父母,听说与远儿一般大,明明有更好的前程,唉,要怪就怪他出身不好,但凡生于好一些的人家,有亲人照拂,想来早该考中秀才,不至于拖了这些年,如今又……”
孟氏摇头叹息。她已是四个孩子的母亲,虽然平日里主持中馈,赏罚果决,但对小一辈的孩子更愿意多一份关照,也见不得小小年纪明珠暗投。
这话听在宋时言耳中,便多了几分同情的意味。
是啊,但凡他有一个好出身,又怎会汲汲谋划,耍心机手段呢。
说到底,命运一开始就是不公的。
宋时言心底的那一丝不舒坦也烟消云散了。
算了吧,她对自己说。
*
第二日夫子来竹舍时照例先检查功课。因前一日宋时言敦促有功,几个女郎都完成了课业。
郑蕴显得格外高兴,授课时声音都提亮不少。
课毕,宋时言同往常一样来到隔室,这次郑蕴却罕见没有看书,只坐在桌案后,瞧着似专门等着她。
果不其然,一进门她便开口道:“那封纸笺我已经给我阿兄了。”
这些宋时言早就预料到了,哪知她又道:“阿兄想呈递太子殿下,但眼下殿下出京,所以那纸笺可能要留在詹事府一些时日。”
太子出京?这属实又在她意料之外。此届国子监拔擢人选不久就要公布,若太子赶不回来,那他……
宋时言微微蹙眉。
恐怕,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吧。可无论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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