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拍打着廊桥的池水，沈砚冰第一次有点拿不准地承认，沈砚冰可能确实有一点喜欢苏携玉，但只是一点点罢了，就像是春地里的竹笋，只是冒了一点点尖，可能随便地一锄头下去，比如他和苏携玉分开一段时间，或者苏携玉始终为了苏家人顶撞自己，这微不足道的喜欢可能在某一天就不见了。

沈砚冰很快决定，要在半年内不和苏携玉见面。既然他现在反复动心的源头是苏携玉，那么他索性就不见苏携玉，从源头上掐断，他对苏携玉不过是那小小的喜欢，只要时间一长，自然会忘记这份喜欢。

但事实是，等到沈砚冰听说苏携玉和十五十六几个人元宵节坐着船去什刹海上看花灯的时候，还是面目扭曲了一下。

“这么重要的活动，为什么没有人通知孤。”

沈砚冰难以置信地问道。

此刻的太子殿里冷冷清清，除了必须要值守的侍卫与暗卫们，其他人都各自去寻各自的乐子了。

刘监有些无语道：“殿下不是给十五十六说只要有苏侍卫在的场合都不必叫上自己吗？”

沈砚冰回忆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于是一个人坐在冬日里掉完了所有叶子的桃树下面的石桌旁边默了半晌。

刘监颤颤巍巍地拿了着一个绣着一只老虎的钱袋子出来道：“说起来，苏侍卫把钱袋子落在府里了，也不知道一会儿看上喜欢的花灯要怎么结账呢，要不殿下带老奴去把钱袋子捎给苏侍卫。”

沈砚冰看了一眼，觉得这钱袋子上的老虎绣得真够丑的，甚至丑得人印象深刻，毕竟当今喜欢带着百官一起观看百兽房的演出，沈砚冰见过不少老虎，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老虎长的是苏携玉钱袋子上的样子，脑袋大身子小，这要怎么吃人？

沈砚冰站起来，朝刘监笑了笑，又成了一副温柔公子的样子：“也罢，那就给您当一回车夫。”

刘监连忙说不敢不敢折煞老奴一类的话，脸上却泛着喜气的红光，惹得一众小厮和侍卫们都悄悄笑起来。

沈砚冰坐着马车，带着刘监往什刹海那里不紧不慢地走。

说是沈砚冰当车夫，却是刘监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坐在轿子的外沿，小心地服侍轿子里面的沈砚冰。

沈砚冰是个安静的人，一路上并不多话，常常是刘监发起话题。

“殿下也很多年没有出来看过花灯了吧。”

沈砚冰道：“几位阁老觉得孤的身份不适合出来看花灯，一则有失威仪，二则皇子不应当让人瞧出来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

因为元宵节的缘故，越往什刹海走人越多，到最后，几乎行不进去轿子，也有沈砚冰用的轿子并不是太子仪仗，而是五品官员的仪制。

沈砚冰等得不耐烦，掀起轿帘，只见到外面喷火的，耍猴的，胸口碎大石的，围观的，卖糖葫芦的，凑热闹的，猜花灯的，济济一堂好不热闹，火光和灯光打在沈砚冰脸上，一时模糊了他的喜乐。

一只裹着糖浆的成色极好的糖葫芦突然出现在了沈砚冰眼前，犹疑地在他面前晃了晃。

苏携玉举着糖葫芦，手里还提着一只花灯，糖葫芦一口没吃拿到了沈砚冰的跟前，却没说话。

沈砚冰道：“这是苏侍卫买的糖葫芦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苏携玉受到鼓励，将糖葫芦拿到了离沈砚冰更近的地方。

沈砚冰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他从苏携玉手里接过糖葫芦，两个人在交接的过程中互相碰撞到手指，沈砚冰道：“苏侍卫的手很凉，身上衣服穿少了。”

苏携玉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没事，不打紧。”

她虽然确实有些冷，但是今天是一大伙人出来玩，实在不好因为自己冷而扫兴。

沈砚冰道：“我马车上面放着一块毯子，反正也没什么用，苏侍卫要是不嫌弃，可以先拿来救救急。”

苏携玉当然是求之不得，不好意思道：“唔，那真是麻烦殿下了。”

沈砚冰这样温柔，苏携玉怎么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站在那里裹着毯子，呆了半天，见沈砚冰一直在欣赏两边的花灯，一时间脑子一热道：“今天元宵节，许多人租了游船，在船上看花灯，我与风杏还有十五十六租了一艘船，殿下要一同来吗？哦，对了咸平世子燕平也去。”

又补充道：“我保证不跟他说话。”

沈砚冰先听苏携玉讲元宵节，又讲什么游船花灯，想今天这个呆子总算上道一些，待到听见风杏的名字，心里暗暗祈祷另一个人千万不要来，总算等苏携玉排列完人名，并没有自己不太想见到的那一个，刚要答应，结果就从苏携玉的嘴巴里面冒出燕平的名字来。

沈砚冰道：“那不巧了，这么多人，船上怕是坐不下吧，可别因为我让苏侍卫为难。”

苏携玉以为沈砚冰是真的在替自己担心，连忙道：“不为难不为难的，真要是人多了，我和十五十六下去，我们做小人的，哪里敢和殿下争船。”

沈砚冰笑了一下，却不说话了，也没说苏携玉不坐在船上好还是坐在船好。

苏携玉暗自纳闷，沈砚冰那么温柔细心的一个人怎么这一次不交代清楚，含含糊糊的，到底自己和十五十六是上船还是不上船？

但是想了想，租船花的是他们三的银子，何况虽然燕平和风杏是信得过的人，但到底没有沈砚冰自己的人用着顺手，于钱于理，这船上都应该有自己和十五十六的位置。

于是硬着头皮带着沈砚冰进了船，和十五十六碰了头，两个人见到沈砚冰，当即就要下拜，被沈砚冰的咳嗽声拦住了，半跪下去的身形又立起来，风杏正在朦朦胧胧的夜色里往船头插菖蒲，见十五十六噤声，挑了挑细细的眉，弯腰进到了船舱里。

他们这艘船已是很低调，但总有些硬要来招徕声音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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