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弑君权臣以后(重生)》
第三章屠龙少年
翌日,仲春时节,万物复苏。
东方破晓,庾府正房的仆役已经忙碌起来,进进出出,里间的服侍中书令梳洗准备上朝,外院的清洁洒扫。
一个不过十岁的小丫鬟不小心砸了盛满水的木桶,机灵的黑眼睛随处转转,幸好管事的不在,她扶起了水桶,就着满地的水擦回廊的木地板。
这么一个小失误,谁都没发现,除了数道门外东厢的二公子。
庾季夏既无功名官职,也无晨起课业,本不用这么早起,但他自昨日入宫后便心绪烦乱,彻夜未眠。
此时的庾季夏正在纱账里系衣带,忽听到西边回廊的一声响动,像是一个木质品撞到了另一个木制品上的声音,还有水声……他摇摇脑袋,把那个声音驱散出脑海。
木桶的声音被清空,取而代之的是小皇帝刘益的声音在脑中徘徊,“朕瞧着季夏君也是个英雄。”
“朕瞧着季夏君也是个英雄。”少年天子的声音带着蛊惑,把他推向了炼狱。
庾季夏九岁才知道他生来就和别人不一样,他五感比常人灵敏数倍。他能听到别人听不到的细微响动,看到别人看不到的远处画面……
耳聪目明或许是一种天赋,过度的耳聪目明就是一种病。自打他记事起就有无数个人当着他的面说过许多恶意的话,发出许多扰人的声响,直到他九岁他才知道这些声音别人是听不到的。
幸好他是庾家的小公子,可以有一个小院子,把自己关到最中心的屋子,他习惯把下人赶出院子,安安静静地读书写字奏乐,自得其乐。
幸好他不是大公子,不用早去太学,午去马场,晚去酒肆,否则他敏锐的五感,尤其是耳朵,一定会炸掉。
第一个发现庾季夏有异的不是父亲,不是母亲,竞是当朝太师杜捷。
四年前,庾季夏第一次跟着父亲兄长拜见杜太师,他行礼时紧紧的盯着太师的反应,生怕行差踏错。
太过专注,杜捷发现了那双直视他的眼睛,有多少四品上的官员都不敢和他对视,杜捷当时就说这个孩子将来必有来有一番大作为。
杜太师便趁着兴起,带着九岁连弓都拉不开的庾季夏去秋猎,他惊讶的发现庾季夏不仅会分辨马蹄音,更是能仅靠听音就判断箭的射程,其精准令杜捷身旁的亲卫汗颜。
“哈哈哈哈哈,真是得天独厚,我看你的耳朵比进军第一的萧统领还灵。”
庾季夏听完夸奖后,脑袋发懵。原来他轻而易举就能听到的声音是别人无法听到的吗?原来萧统领的听力已并非常人了吗?若再加上五感辨位与经验的判断,他长大后岂不是能轻易胜萧统领十倍?
杜捷兴起,更是亲自剥了一头牛的皮,宰牛烹肉为乐。
九岁的庾季夏不知道他能干什么,只得乖巧地站在旁边,给杜捷抱着刀具,直到血水流了一地,血溅白袍也不敢动。
杜捷杀完牛回头看着他,明明是白衣灵童却在军事上如此有天赋,此番见了血也不怕,他道:“你不单单是得天独厚,你还生逢其时。”
“太师的意思是?”
“当我的儿子,算是生逢其时了吧,告诉你爹,回去认个干亲。”
杜捷想认庾季夏为义子,不想与太师有更多牵掣的庾泽自是不甘不愿。
幸好,认干亲的龟壳蓍草占卜结果为——大凶。
钦天监监正薛萌也说庾季夏和杜捷的八字相冲。
杜捷却是自信到了极致,他不信天命,虽没有认义子,却仍是亲授有“八字强硬,大凶之兆”的庾季夏骑射,几乎如师。
薛萌口中的犯冲已是很委婉的说法了,他随后告诉庾泽:“二公子的命格贵重,八字强硬,妨克太师。”
庾泽自诩不信天命,但也动了心想要好好培养次子。九岁的庾季夏被送去太学读书,太学学子众多,人声杂乱纷扰。当日,庾季夏就被吵得头痛难忍跑了出来,去隔壁学舍求哥哥带他回家。
进了太学,首日便逃学,庾泽震怒,直呼方士误人。
庾泽打残了庾季夏的书童,禁了他的足,后者又回到了他那个舒适的小屋子里,安安静静的。
庾季夏想,耳聪不仅是没用的,更是有病的,让他这十几年来都不得安宁,徒增了许多苦楚。庾家有一个那么优秀的庾经就够了,他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关在家里当好他的富贵小公子就够了。如果他五感迟钝,听不到那些恶事,丑事,嘲讽,奚落就更好了。
轻松的日子一直过了四年,直到昨天散朝后。归家的庾大人告诉庾季夏,他得天子召见。
今上年初登基,年方十一,年号天佑,后称夏少帝。
庾季夏很高兴,毕竟哪一个闷在家读了多年圣贤书的少年人不想得天子召见呢?哪一个少年人没曾许过忠君爱国官拜一品的愿呢?
庾小公子由着母亲摆弄,换了一身银线暗纹的浅蓝色长袍。玉带钩,右备容臭,左配玉环。镜中人身量已经高过了母亲,温润如玉,衣袍翩翩。
庾季夏同庾泽一起上了马车,他少有这样和父亲独处的时间。父亲总是喜欢单独带兄长出门,鲜少带他们兄弟二人一起,有时他们一家四口会同座,他也很少同父亲说话。
庾季夏低着头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父亲捏着锦袍的五指,父亲现在似乎很紧张?
庾泽转头问:“演礼都记清楚了吗?”
次子乖巧地回道:“是,记清楚了。”
穿过西安门,庾季夏平生第一次踏足未央宫。
少年抬头,群雁惊飞,宫墙高耸,隔离天日。
未央宫内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庾家父子由大内总管魏陆亲自引路。
到了宣室殿,天子门高,庾季夏跟在父亲身后规行矩步的踏过宣室殿门口的横木,下拜行礼,不敢抬头,直到十一岁的少年天子唤出了他的名字。
“庾季夏,抬起头来。”少帝声音清脆却不失威严。
庾季夏伏在地下抬头,终是一睹圣颜,他身处低位礼仪从容,不卑不亢。
少帝坐在龙椅上仔细描摹着少年的眉眼,吐出一句“自古英雄出少年,朕瞧着季夏君也是个英雄!”
庾季夏慌了,只能俯首谢恩,他后来在入狱时想,自己一定是被小皇帝在宣室殿的这句“季夏君也是个英雄。”蛊惑了,心甘情愿,从此万劫不复。
“陛下谬赞,犬子才十三岁哪里算的上英雄?”庾泽答道。
“这和年纪有什么关系?前人封狼居胥时不也才二十一岁?朕看着天下英雄杜太师当得,庾卿也当得,说不准季夏君也当得。”
庾家父子被赐饭。筵席过半,少帝赐了庾季夏两杯酒。此时不胜酒力的庾季夏,还不知道父亲叔伯为什么这么喜欢酒,他只觉得辛辣入喉,又使人不清醒,酒这种东西实在没有半分好处。
只饮两杯并不会醉,庾季夏的五感依旧清晰,他看见了陛下薄唇轻启道:“钦天监的薛萌曾说过,庾季夏是万里挑一的命格,可克杜捷。”
“陛下这……是谣传。”庾季夏攥着酒杯回答。
“谣传?朕只问,季夏君可愿为朕诛杀杜贼?”
人生有许多条足以改变命运的岔路,大多时候,你在岔路上抉择时什么都意识不到,多年后才会发现那个选择改变了命运。但也有一些岔路,你在路口就知道这个选择至关重要,一瞬便足以决定一生,毫无疑问庾季夏遇到的是第二种。
不对,庾季夏没有抉择的权力。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他只能领命谢恩,嘴张开,声音卡住,发不出来。
杜捷确实专制朝权,欺君罔上,以权谋私。但杜捷是握着庾季夏的的手教射他射箭的老师,即便杜捷该杀,杀杜捷的又怎么能是他的庾季夏呢?
庾季夏抬头,他分明能从少年天子的面容中看出坚定。
少帝从龙椅上起身,陈词:“先帝缠绵病榻两载,杜贼从两年前的专制朝权到年初朕的登基大典僭越,杜贼胁迫朕和母后下诏书,以令诸侯。”
刘益一声叹息,“一年三百六十日,没有一日朕与母后不是胆战心惊。季夏君不只是杜捷爱徒,更是朕的臣子。你与杜捷一直以来都很是亲近,你比任何一个金吾卫都更能近身诛杀杜贼,更有八字占卜之论。”
庾季夏愣愣的听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陛下的每一句话都是无法反驳的事实。
忽然他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转头望向了他的父亲。
庾泽盖棺定论,“还不领旨谢恩。”
颍川庾氏已经站了队,庾季夏自然要领命。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只有他的心意是最不要紧的。
只是?他真的杀得了杜捷吗?不是被杀吗?就算他杀了杜捷之后又逃得过其亲卫吗?不是九死一生,是十死无生。
庾季夏垂眸理了理长袖,下定了某种决心般起身,走到殿中,五体投地,谢恩道:“予领命,愿为君,九死无悔。”
翌日,仲春时节,万物复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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