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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莱旧事》

46.龙水

泾水汤汤,出于此地。

慕微云的鞋底开始陷入软泥了,她举手示意众人止步,说:“前面路滑,小心。”

钟长静崩溃道:“还有更滑的?”

慕微云失笑道:“这才哪到哪。好了,后面的跟住前面的,不要走散,我们进洞去。”

钟长静问道:“非得进去?”

周修齐道:“那东西多半不在洞中。”

慕微云说:“进去看看,很快就出来。”

于是慕微云领头点起火把,周修齐殿后拔出宝剑,一列人缓缓走进洞中。

洞中有着浓重的腥气,偶尔也能踩到某种动物的骨骼。慕微云大胆捡起来一块,那骨头细而密,排出很长一溜。

她看了看,丢掉了它,说:“是蛇。”

钟长静立刻想到了刚才砍掉的蛇尾,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它……它吃的?”

慕微云点头道:“嗯,随地乱丢,习惯真差。”

“……”钟长静不知该说什么了。

一群人继续往深里走,直到遇到一片水。慕微云示意众人止步,她捡起一块石头,朝前扔去。

石头扑通一声落水,听声音很闷,水非常深。

她轻声说:“我们到了。”

钟长静已经不敢出声,比划着“下面就是它?”

朱颜不在身侧,慕微云也不好判断周围有没有邪气。想了想,她掏出一张明火符,倏然点亮。

火苗很稳定,没有被阴气扑灭,至少前面的东西不可怕。

周修齐极小声道:“往上看。”

慕微云抬头,并未看见什么。周修齐接过火把,用力往上一抛——

在火光的照耀下,众人都短暂地看到了壁顶的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封印法阵!

慕微云还想拿火把再看一看,钟长静就哆哆嗦嗦地举起“饮冰”,说:“我我我上去照一下……”

慕微云应声道:“小心点。”

钟长静哭丧着脸,御剑飞上去了。

“饮冰”的蓝色剑光照亮了整片天顶,所有人都被震撼到只剩沉默。

以血画就,金漆朱砂,若不是在此地,恐怕也算是漂亮的藻井。可惜它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地下河,就无比诡异了。

慕微云率先问道:“这里有修符文的吗?”

问完才想起来,钟长静就是这一门的高手。只听空旷的洞穴里,钟长静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个是‘活封印’,就是可以解开再补上的……”

周修齐低声说:“看右边石壁,就是解咒处。”

慕微云回头俯身,只见石壁上有个深槽,里面还有淡淡的血痕。

她问道:“周修齐,你刚才就是看到了这个?”

周修齐点头道:“这个你们应该没见过。玄青门禁书阁就是这么封印的,掌书要进去的话,需要暂时用鲜血解咒。”

钟长静听起来都快哭了:“这个比较强力……力……反正要解……解的话,得两三天……天。”

慕微云哭笑不得:“你先下来,别掉水里了。”

钟长静这才下来,靠着石壁稍微歇了歇,腿也不抖了。他唉声叹气道:

“我只在书上见过这种阵法,是封印极凶险的怪物的。完了完了!”

慕微云却说:“不应该。”

她摸了摸那个凹槽,说:“如果这下面镇压的就是洛神怨,那它根本不可能出来作祟。”

周修齐接着说:“那刚才在外面遇到的那个,是什么?”

钟长静只觉冰碴子顺着脊梁爬上背心,他抖着声音问道:“你你们不是说说它……有一个双生的怪物吗?”

慕微云沉声道:“其实比起共生,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

她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修士,咽下了这句话,摇摇头道:“没什么,既然探查清楚,就回去吧。”

走在回家的山路上,众少年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周修齐和慕微云走在最后面,她这才悄悄说:“周兄,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对吧?”

周修齐点头道:“那拖走蛇的东西并无攻击我们的意思,应该不是食肉妖。那些东西,一般攻击性很强。”

慕微云说:“只有两种情况,可能让它放弃攻击。第一,它打不过我们。”

周修齐道:“不可能,打不过我们,也打不过那种巨蟒。”

慕微云缓缓点头,说:“所以,第二,它可能不想让我们发现,它是什么。”

“比如?”

“比如……它是仙家的灵兽。”

朱鹤闻一如昨日,收拾了教具,从孩子堆里起身,准备往家走。

坡头村的老幼妇孺们很快习惯了他的存在,不少女人甚至找他讨要明火符,这样就不用一直添柴了。

他很喜欢这种氛围,甚至会想象到符咒们贴在炉子上、扒在小孩床头的样子,那么温馨自然,就像它本来就为此而生一样。

曹敬的幼子今天也来了,拉着朱鹤闻说:“大哥哥,下个月初一来玩吗?我们村里有社火哦!”

朱鹤闻对泾州的社火早有耳闻,闻言欣然道:“只要你父亲同意,我们自然会来的。”

那小孩嘿嘿笑道:“怕什么?那——么多人都要来看社火,你们混进来就是了。”

朱鹤闻点了点头,也没打算和孩子细说,只是问:“你们社火演的是什么?”

“演的是龙王哦!”小朋友跳起来,比划着高度,“龙王爷在山里,保护我们!”

朱鹤闻笑问道:“你们见过?”

没想到,小孩子们都齐齐说:“见过!”

有个小女孩说:“我娘有一次带我翻山去外婆家,晚上在山里,就能看到银色的龙光!”

另一个大一点儿的男孩说:“每次大水退了之后,都能看到龙王飞回山里去!”

朱鹤闻没想到这居然是真实存在的,连忙继续问道:“你们怎么知道那是龙?”

一个来接孩子的妇人听到后,笑着回答道:“因为它能控水啊。每次发大水,都不会卷走太多人,就是因为龙王爷在收着呢。”

朱鹤闻问道:“既然有这位龙王,怎么还会发大水呢?”

妇人一愣,随即压低了声音,说:“山里有个很厉害的妖物……每年夏天,都要索命。如果不是龙王尽力缠斗,我们早都被淹死啦!”

朱鹤闻还待多问,却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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