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满级重生吗》
校场西侧的马球场早已围满了人,旌旗猎猎,骏马嘶鸣。
世家子弟们身着劲装,手持球杖,在场上策马飞驰。
裴少川护着洛晚穿过人群,在最佳观赛处站定。
场中,江辞尘一袭赤红骑装,手中球杖如臂使指,在疾驰中精准击球,马球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直入对方球门!
“江少将军!江少将军!”观赛的贵女们激动得脸颊绯红。
“有意思。”裴少川突然压低声音,“顾家竟派了顾卓寒上场。”
只见对面阵中,一位身着墨蓝劲装的青年勒马而立。
他面容冷峻,与顾司寒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正是顾家嫡长子,顾卓寒。
洛晚见过他!
在红楼的地下斗兽场,那个面色苍白如鬼的东家。
她从未想到,这红楼竟也是顾家的产业。
不过却在情理之中,偌大的京师,敢在天子眼下做这些勾当的,唯有顾氏了。
此刻再见他,倒是与地下斗兽场时的他有很大不同,至少有了活人气息,还能与江辞尘对弈马球。
人群中传来议论声:“顾大公子三年前就鲜少露面,今日竟为一场马球现身……”
“或许,顾大公子走出了丧妻之痛。”
“看来也并非传言中的如此深情啊!”
世人就是这样,在你消极阴沉的时候替你感叹不值,却又在你走出阴霾低谷的时候,嘲讽你情深不过如此。
场中,江辞尘与顾卓寒隔空对视,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空气仿佛都为之一凝。
“咚——”鼓声骤响,新一轮比试开始。
顾卓寒率先策马冲出,球杖如银蛇吐信,几个假动作便突破防守。
江辞尘不动声色,在对方即将射门时突然截击,马球凌空飞向相反方向!
顾卓寒脸色骤变,慌忙勒马。
然而马球直直射入门中。
裴少川拍手赞叹:“好一个声东击西!”
人群的欢呼声如浪潮般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清脆的马鞭声与马蹄踏地的闷响。
人声鼎沸时,顾卓寒无意识地瞥向高处看台一眼。
洛晚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看台处高坐着俩人,看轮廓,皆是男人。
帘子遮住俩人的面孔,这一时,婢女端着玉盘进去,帘子掀起一角。
于是洛晚清楚地看见了那绛紫织金蟒纹常服的袍边,她熟悉得很,整个北国,除了太子北野稷,再无第二人会着此衣裳。
相隔甚远,看不见他的脸,也触不到他的目光,可洛晚却切切实实地感知到,他朝这边望了过来。
而北野稷身旁的人,轻轻一动,也向这边望了过来。
在京师,能与太子同坐一起的,只有北国皇子。
到底是哪一位皇子,洛晚却猜不透,京师从未有传言说北野稷与他哪位手足关系亲近。
马球场内烟尘翻涌。
江辞尘与顾卓寒隔着一枚滚动的马球,如同两头锁定猎物的猛兽,阳光将两人起装的剪影烙在沙地上,赤红与墨蓝,泾渭分明。
江辞尘胯下战马如离弦之箭,率先破开空气,他俯身控缰,球杆贴着草皮横扫而出。
马球应声弹起,化作一道新的的白影,直扑对方球门死角。
那道墨蓝身影斜插切入,球杖精准地凌空一磕,金石交击的脆响炸开,马球被硬生生截停,改变了方向,擦着球门立柱呼啸而过。
观战席为这精彩一幕爆出喝彩。
两人错镫而过的瞬间,目光如刀锋般刮过彼此。
没有言语,只有马蹄踏碎草皮的闷响和急促的呼吸。
攻守易势。
顾卓寒控球突进,几个灵巧的虚晃,接连骗过两名防守,逼近江辞尘,球杖作势向左,手腕却猛地一翻,杖头像右下方戳去,目标是江辞尘战马的前腿关节!
千钧一发,江辞尘猛然勒缰,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
沉重的马蹄险之又险地擦过偷袭的球杖。
与此同时,江辞尘身体后仰,借着马匹上扬之势,球杖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手挥出。
“当——!”
两柄精钢球杖狠狠撞在一起,火星四溅,巨大的反震力让两人手臂皆是一麻。
马球从杖头夹缝中滚落。
顾卓寒眼神冰冷,手腕发力欲强行压过,江辞尘却骤然撤力,球杖顺着对方力道巧妙一滑,随机闪电般下探,杖头精准地勾住滚落的马球。
马球腾空而起,越过两人头顶,划出一道高高的弧线,直坠对方半场空档。
谢厌恭候多时,轻松一击入网。
比赛终止的钟声响起。
校验官高声道:“乙组胜!”
欢呼声震耳欲聋。
江辞尘勒马回疆,赤红色的骑装被汗水浸透肩背,与远处赶来的谢厌击掌。
他望向顾卓寒时,嘴角勾起一丝冰冷、几近挑衅的弧度。
——没品的蠢货。
顾卓寒握着球杖的手背青筋暴起,那赤红色的身影灼痛他的眼。
裴少川道:“绾绾,你看懂了嘛?”
洛晚道:“江辞尘赢了。”
只这一瞬,洛晚似乎与抬手抹去下颌将坠汗珠的红衣少年对视一眼。
裴少川像是松了口气:“你一直默不作声,我还以为你不感兴趣。”
洛晚道:“挺有趣的。”
江、顾之争,挺有趣的。
裴少川道:“江辞尘回京,顾卓寒出关,往年弘文馆教考可没今年诗武大会热闹。”
洛晚不经意地问:“江辞尘也曾在弘文馆学习?”
裴少川道:“当然不是,他曾是太子伴读,不过后来不清楚什么原因,他只伴读了一两年就离开了,再听到他的消息便是出征。”
洛晚挺难以想象,江辞尘会像一个学生一样端坐在案前听老师讲课?
欢呼的浪潮尚未平息,看台上的帘幔突然被掀开,北野稷抚掌而出:“好戏!好戏!”
全场霎时寂静,人声鼎沸的马球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喉咙,所有声响戛然而止。
裴少川下意识地将洛晚往身后带了半步。
沸腾的欢喜凝固在脸上,化作惊慌与敬畏,人群呼啦啦伏跪下去:“拜见太子殿下。”
“都起来吧。”北野稷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点温润的笑意。
“孤很久没看过这么惊心动魄的比赛了。”北野稷目光缓缓扫过全场,最终落在那抹赤红之上,“江卿,三年未见,风采更胜往昔。”
江辞尘没有下马,只是微微颔首,声音沉静无波:“殿下谬赞。”
北野稷道:“能令顾家大公子都甘拜下风的骑术球技,怎能说是谬赞,难怪西凉公主一见钟情。”
众人诧异,这西凉公主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江辞尘只道:“臣仅与西凉公主在战场上有过一面之缘。职责所在,何谈其他?”
北野稷轻笑出声:“江卿看不上西凉公主情有可原,西凉女人如何配得上我北国将军,更何况京师早有佳人,惹得江少将军念念不忘。”
人群死寂一般,没有人不想知道,能惹得江辞尘青睐的世家小姐是哪位。
跟随太子的视线,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明灯,瞬间聚焦在洛晚身上!
裴少川顿感不妙,下意识将洛晚往身后又挡了半步。
北野稷慢条斯理道:“江卿冠军侯的封号是池姑娘所拟,年前野猎,池姑娘曾披着江卿的黑狐外氅御寒。更有人亲眼所见,前些日子,池姑娘曾自江卿的马车上下来……如此缘分,岂是寻常?”
此言一出,随即爆发压抑的、心照不宣的窃窃私语。
北野稷目光在江辞尘与洛晚之间流转,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在看戏的玩味:“江卿英雄年少,池姑娘亦是名门淑媛,若蒙天赐良缘,倒也不失为一段佳话。孤今日便做个媒人,如何?”
这个“媒人”二字,重逾千斤。
太子亲自开口“撮合”,表面是恩典,实则是将江辞尘和洛晚架在烈火上炙烤。
江家唯有江辞尘一个独子,江家三代将门,一品勋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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