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簪子叶鸣检查过，异常坚硬，竟将萧沐的匕首挥出一道小缺口，说是利器并不为过。

葛青萝也是某次无意中发现，那簪子比一般兵刃要硬，能起到些出其不意的效果，此时听他这么说，便知道簪子拿不回来了，她沉默片刻，低下了头。

“那……就麻烦叶督军替我好生保管着吧……虽说那是我娘留下的唯一遗物，二十多年来从未离身，是我仅存的一点念想……但既然叶督军想收走……嗯……没事的，我理解……拿走吧……”

说着，她头越来越低，悄然背过身去，抬起粽子手擦了把眼泪。

叶鸣：“……”

桃山重犯桃山重犯桃山重犯……闭着眼在心里默念数遍，叶鸣才强行按下心中愧疚之意，却忍不住回想，难怪昏迷时都将簪子捏得那么紧，拽都拽不出，原来是母亲遗物。

忽又记起姜城传言中，葛青萝在嫁入萧府前，曾是个孤苦乞儿，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叶鸣不禁联想到她早早没了母亲，流落街头的悲惨画面，愧意更甚，他赶紧偏过头，生硬地转移话题：“桃山和那些村民是什么关系？”

看这情形，没戏了。葛青萝暗自轻叹，看来叶鸣被她骗出经验，都免疫了，转回来答道：“他们真的只是普通村民，都是早些年被石破所救，安置下来的孤寡老人、妇女孤儿，跟桃山所行之事没有任何牵连。”

“既是普通村民，为何不住城郊其他山村，反而定居桃山地界？”

葛青萝抬头看他：“因为他们是最早一批被石破收留，在城郊定居之人。叶督军在城郊多年不会不清楚吧，当年这地方能住人吗？山匪、流寇、野兽等等，随便碰上哪个，这些普通村民能活下去吗？为了妥善安置他们，石破才寻了处隐蔽之地，建立山村以供居住，到如今，他们已在那村庄里生活了许多年。”

“不是村民们定居在桃山地界，而是早年为了保护村庄不被其他山匪发现侵占，桃山才清剿周边匪寨，逐步扩大范围，将村庄纳入其中。”

叶鸣指尖轻轻颤动一瞬，他回过头对上葛青萝双眼，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说什么。

原来，是为了保护吗……

“虽说比起桃山跟督尉司对抗的这二十余年，你在督尉司中任职的时长要短得多，但……除去边境之事，这些年来桃山到底在城郊做什么，叶督军当真一点不知吗？”

葛青萝不相信，叶鸣会对桃山所作所为完全不知情，她听程赤豹说过，曾有一次边境交战，桃山情报泄露，致石焱等人重伤被围，那次叶鸣本可以就地击杀他，但不知为何并未下手，而是违令选择活捉，后来被石焱逃脱，桃山支援赶到，将人救了出去。

若在叶鸣眼里，桃山人真是罪无可恕的恶匪、侵略者，他绝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叶鸣沉默不语。不知吗，还是……他不愿深想？

在入职督尉司前，叶鸣对桃山的看法很复杂，一方面，城郊匪寨间的拼斗人们并不在意，在城内，百姓赞石破是“义匪”，而当年石破闯地牢夺金印，全城围观，他也不例外，那道身影至今深深印在他脑海中，难以忘却，另一方面，他又见过太多次父亲为桃山之事烦闷恼怒的模样，深刻明白桃山与督尉司之间的敌对关系。

没想到入职后，叶鸣心里却更加五味杂陈。

那些年，叶鸣从普通督兵一步步做到督尉司最年轻的高层督军，再到后来奉命驻守边境，知晓桃山终极目的，这一路来，他或参加或带领了各种剿匪之战，以及督尉司与桃山间的大小争斗。司中大多数人或许不知晓内幕，但叶鸣却能隐隐觉出不对劲来。

桃山与其他匪寨之间，不像是普通的山匪拼斗，反而更像是……剿匪。

甚至后来石破退位，石焱带领桃山在城郊掀起腥风血雨，叶鸣在边境研究过他的打法后发现，他那些暴戾行径背后仍隐约指向一个结果——剿匪。只是手段更为激烈。

有时叶鸣不禁去想，难道桃山真的并非穷凶极恶的匪徒？然后又及时打住。不管怎样，桃山想要帮助碧城军攻打姜城，也是事实。

叶鸣并未去接葛青萝的话，知或不知，他只将答案按在心底：“所以，此次石焱等人出山赶去村子，是为了救火、保护他们？”

见他有意逃避话题，葛青萝也不再追问，点了点头：“你也看到了，萧沐就是个不顾人死活的疯子，若不去救，他会做出什么事不难想象。当然，现在村民们都在叶督军手里，你要想抓桃山人，大可以像他一样以村民做人质，威胁他们出山……但是，你会这样做吗？”

葛青萝可以断定，叶鸣不会。

果不其然，叶鸣闭眼深叹一声：“我还能相信你说的话吗？”关于村民们的身份，他已经信了七成。

葛青萝郑重点头，立刻举手发誓：“我以性命起誓，关于村民，我所言每字每句都真实可靠，若有作假，横死街头死无……”没说完，叶鸣就拦了下来，看表情应该是真信了。

放下手臂，见叶鸣蹙着眉头似在出神，葛青萝没再说话，关于那场大火，她心里已有了许多猜测，从叶鸣至今的表现来看，他应是不知晓村庄存在的，如今他心中猜测和疑惑恐怕并不比她少。

“我会放了他们。”叶鸣道，“但其他几个被捕的桃山成员，会被一同带回督尉司关押。”

葛青萝苦笑一下，督尉司人多势众，果然还是有人被抓了。

“还有你，也是确定的桃山重犯。”叶鸣看着她道。

葛青萝并不意外，掩护单龙和石焱出逃时，她就做好了会被抓回城的准备，就是不知自己会被如何处置。

“你是何时跟桃山牵扯上的？”叶鸣问。

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葛青萝如实答道：“两年多了吧。”从石焱用假身份装小白脸骗她钱开始，她跟桃山应该就算牵扯上了，虽说是骗，实际上也是她自愿提供。

这个时间比叶鸣以为的要短，他本以为她或许一开始就是桃山安插进萧府的间谍，微愣道：“为何？那个时候你应该还是闻名姜城的……”他顿了一会儿，才说出那个称呼，“……萧夫人，为何偏要与桃山为伍？”

葛青萝想了片刻：“因为爱情。”

叶鸣：“……”他还不如不问。

她说的是谁，可想而知。如今又为了掩护那人离开，不惜自己被抓。

葛青萝觉得自己说的没毛病，虽说当时她和石焱都在演，但演的确实是霸总和小白花的爱情。

一片沉默。

“我会死吗？”葛青萝率先打破寂静。

她看得出叶鸣并不想她死，不仅如此，还派人医治她伤势，连自己的营帐都让出来了，除了限制出去外，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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