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青萝醒来时，马车正平稳前行，大家正在回城途中。

此行翠儿并未跟随，葛青萝身上的湿衣已被随行丫鬟换下，舒适不少。随口问了丫鬟几句，了解一些昏迷后的情况，葛青萝掀开车帘一看，叶鸣骑着马，正跟在她马车旁，前方是萧沐和云灵的马车。

对上葛青萝清明透亮的眸子，叶鸣一直紧蹙的眉头终于松懈下来，嘴角渐渐绽出笑意：“好些了吗？”

葛青萝点头感谢，随即眼睛一瞟，探出头四周看了看：“怎么没看到杜副军？”

杜衡并不在回城的队伍中，要么是留在城郊继续探查石焱之事了，要么就是……原本他就不需要回城。

先前众人前往萍湖时，就只有叶鸣带着人从城中督尉司内护送，直到接近萍湖时，杜衡才领着其他督兵出现，先前葛青萝想着，或许他只是晚于大家出发，后面才赶上，但她脑中灵光一闪，想起他们来的方向不对。

如果杜衡本来就在城郊，或者……本来就在萍湖旁呢？

从城内到萍湖，一路上葛青萝都没看到过任何督尉司的驻地，她不禁开始思考，前些年叶鸣还未回城中时，到底驻守在哪了。

萍湖附近，或者更远的地方？

比如，边境。

叶鸣往身后回望一眼，已经离开萍湖很远了，也不知杜衡他们有没有探查到石焱的踪迹，回道：“杜副军还有任务在身，就不同行了。”

葛青萝诚恳道：“不知杜副军何时回城？听说我落水后，他下水找了我许久，待杜副军回司，我定亲自登门致谢。”

“……”叶鸣沉默一瞬，迟疑开口，“他……近期都不会回城。待下次吧。”

葛青萝面上略带遗憾地点头，心中却将情况摸了个七七八八，估计跟她想的差不了不少，杜衡极有可能原本就待在城郊。

据诸葛连所说，除叶鸣外，督尉司中驻守城郊的高层，目前还没有一个能回城的，可上次杜衡分明跟随叶元出现在萧府……

不仅能贴身守卫叶元，还能从城郊回来，这个人一定极得叶元信任。

当年督尉司爆发兵变内乱，叶元以铁血手段迅速将其平定，处死的乱军无数，而后来诸葛连打探到，当年那场内乱的起因，是叶元下的一道令——征兵清剿城郊。

起初这举动赢得许多民心，在督尉司出兵围剿之下，原本流寇野兽遍地走的城郊，逐渐变得平静安逸，城中资源掠夺严重，底层人民苦不堪言，越来越多的人愿意移居出城，到了现在，城郊才有与前世截然不同的祥和之象。

可随着匪寇逐渐被剿清，除西北处的桃山依旧屹立不倒外，其他地区已然没有什么乱象，但被征走的兵马却不知去哪儿了，叶元接着下了第二道令，凡驻守城郊者，无令不得回城。

兵马依旧征，征走的人去往城郊后，却再也没回来过，这才引起恐慌，造成兵变内乱。

后来内乱被镇压，督尉司又给被征走督兵的家人送去他们的亲笔书信，证明大多数人确实还活着，只是仍在城郊驻守，这场纷争才渐渐平息。

现在愿意成为城郊驻军的，大多都是有决心不再回城，想给家人留大笔钱财的家境贫寒之人。

而杜衡身为城郊驻军，居然能重回城内。况且上次生辰宴，他与石焱在萧府中交手时，葛青萝就看出，石焱出刀迅猛利落，杜衡却能在他手下有来有回地过上好些招，若非后来兵器断裂，只怕还能再坚持一下。

杜衡对石焱的招式很是熟悉，两人一定之前就打过不少次。

这意味着石焱有可能常去萍湖，甚至有可能去过萍湖另一边的禁地。

不能越过中线的萍湖，不得回城的驻军，跟督尉司常年对抗的桃山，不愿透露自己在做什么的石焱，还有其他种种……

所有零碎信息在葛青萝脑中渐渐串联出一个模糊的猜想。

萍湖的另一边，或许就是那不为人知的边境，那里可能正守着什么督尉司和桃山都不愿透露的秘密。督尉司的主要驻军应该正驻扎在边境，而与之对抗的桃山或许是想……拿下边境？那里到底有什么。

事实究竟如何，待石焱回来，试试便知。

只是还不清楚一无是处的萧公子到底在两方交战中起到一个什么作用，他供给督尉司的图纸又是什么。

对了，石焱之前说桃山也在研究机关术，或许也有关联。

葛青萝端坐回马车中，想得有点多，此行也确实耗费心力，她饿了，先吃点东西垫垫。

正吃着栗子酥，葛青萝想起什么，托着那玉碟，朝窗外的叶鸣递去：“吃吗？”她记得叶鸣也喜欢。

叶鸣微愣，寻思眼下回城还要好一会儿，他还是不吃为好，免得又生疹，尤其葛青萝还在这儿，便笑了笑：“我不饿，你吃吧。”

看他摇头，葛青萝果断收回手，她并不爱强迫别人做什么，除非会影响到她，但叶鸣吃不吃东西显然跟她没什么太大关联，不吃就算了。

马车内，葛青萝吃着糕点喝着茶，偶尔跟随行丫鬟们闲聊两句，当听到说有两个姑娘在船上碰到水鬼时，她沉默片刻：“水鬼？”

这个小说世界可没有鬼的设定，葛青萝清楚得很。

丫鬟道：“是啊！那两位小姐都快吓死了！明明没人，地上却有什么东西爬上船的水渍，还被绊了一跤！”

葛青萝：“……”她记得，石焱是不是在萍湖附近来着。

按他路人甲的设定来说，这人倒几乎是个无限接近于鬼的存在。

若真是石焱登上了船，大概会去找她才对，可惜她当时昏迷错过了，也不知他现在在哪儿。葛青萝稍有担忧，又觉得以石焱的身手，一般情况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此时，身手不错的水鬼正趴在周老六车顶，睡得昏天黑地，一路上没被颠簸得掉下来，算周家马夫的车技好。

石焱醒来时，马车正停在周家后院中，他四下一望，觉得这似乎是个大户人家的宅邸。

从马车上跃下来，看着头顶朦胧的月色，石焱竟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年的恍惚感，他到底昏了多久。

本想马不停蹄去见葛青萝，但他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再不吃点东西，可能半路又要撅过去了，石焱转悠几圈找到厨房，摸出两个馒头。

一边吃着，正要赶去萧府，石焱忽然听到旁边院落有人交谈，提到的人他有点兴趣，便凑过去旁听。

“……那下手可叫个狠呐，打得萧沐嗷嗷叫！”周老六手舞足蹈，向身边人比划着萧沐和葛青萝互殴落水的全过程。

石焱记性极好，跟周老六说话之人，他已经认出来了，正是之前跟葛青萝在聚福楼遇见叶鸣时，跟叶鸣同包间的那个男子。

在萍湖上那会儿，石焱的小船离得远，又忙着划船，没有一直关注船上动静，听到这里他皱起眉头，原来葛青萝竟是被萧沐打下水的。

听完周老六的叙述，周其抽抽嘴角：“……这也太荒唐了。我让你平时少和萧沐玩，他这人道德素质有缺陷，叶鸣现在天天盯着他，你别哪天跟着他给家里惹祸了。”

周老六：“可他会玩啊，我不跟着他，日子很无趣的。”

周其无奈：“你要不学点儿呢？跟家里学学做生意，或者跟我学点机关术，总得有些一技之长吧。”

周老六理直气壮：“哥，每个大家族里都多少有点废物的，萧沐是萧家的废物，我就是周家的废物，萧沐有会赚钱的萧夫人养着，我有你养着就行。”

周其：“……”无话可说。

两人分别后，石焱转身跟上了周其，他对这人有点兴趣，在周其说到自己会机关术后。

周其回屋在案前坐下，将门窗关紧后，自隐蔽处取出一本机关术卷轴，这是他好不容易才求动叶鸣，帮他跟叶总督借来的，绝不可外传，他翻开卷轴，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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