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的问题解决了，当务之急，是坚持、还是后撤。

其实利弊得失，大家在班子会议上已经讨论得很透彻了，哪怕说得再头头是道、天花乱坠，究其本质，也无非是风险与收益的博弈。

如何抉择，领导的胆识和魄力，往往是决定成败的关键因素。

帐外狂风呼啸，雨点如鼓点般敲打着帐顶，低沉的噼啪声与帐内炭火偶尔的爆裂声交织。

李世民脊背笔直，眸中火光跳动，嘴唇紧抿，双目炯炯地注视着李渊。

李渊半低着头沉思，目光落在烧红的炭火盆上，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竹简边缘。

林溪坐在一旁，刚进帐时冰凉湿透的衣服已经烘干，连甲胄都泛着股暖光。

她敛声屏息地注视着这对沉默良久、气场迥异的父子，心中不由暗自感慨，在无数决定李唐命运的名场面中，此刻虽不耀眼，却至关重要。

现在的李渊，只需要再推一把。

这时，大帐外忽然传来几声嘹亮而短促的口令声，夹杂在风雨呼啸中略显模糊不清，却很有穿透力，听得人一阵心神振奋。

李渊眉梢一动，歪着头听了一会儿，皱眉道：“已经入夜许久，是哪支队伍还在操练，莫不是出了乱子？

扭头看着林溪，面沉似水，“你们右军晚上有安排，可有右领军府的调令文书？

林溪心脏一跳——李世民身为右领军大都督，若部下有调动，必须有他批文，但大事仍需向李渊请示。

李渊不直接问李世民，转而问自己，既是提醒老二管注意日常汇报工作，也有留余地的意思。

她赶忙正坐，向上拱手，“回大将军，末将实在不知，右军今夜确无特殊调动。末将即刻前去查探，以免误事！

“唉，你小子多上点儿心吧，我军中不养吃干饭的，干不了就趁早滚蛋！李渊瞪了她一眼，语气严厉，“闷这么久也烦了，我亲自去看看！

他猛地起身，羊皮袄一抖，带着几分不耐，转身向帐门走去。

撩开帐门，一股冷风裹着雨腥扑面而来，夜色浓稠如墨，雨狂风骤，天地间一片喧嚣。

林溪提灯开道，昏黄的光晕在风雨中摇曳不定，李渊带人循声快步前行，目光深沉，步伐稳健。

只见右军大营西北角，一顶顶军帐内火把通

明，在漆黑夜幕中亮起一片夺目的橘红。

每顶帐中，军士们挺拔如松，昂首而立，影子映在帐壁上随火光摇曳，似群峰耸动。

嘹亮的号令与训话声夹杂着倾盆暴雨，从帐内此起彼伏传出，声声铿锵，带着股震人心魄的刚猛气势，直刺夜空。

李渊停下脚步，眯眼凝视，眉间微皱，低声道：“这是在干什么？

话音刚落，雨中疾步跑来一将，甲胄叮当作响，单膝跪地行礼，“末将参见大将军、参见右领军大都督！

李渊定睛一看，是右领军府军头段志玄，抬手示意起身，沉声问道：“段将军，这深夜风雨，你们右军在忙什么？

段志玄拱手禀告，声音洪亮：“回大将军，今日按规定乃“半月评，属下轮值抽查，各营队正正在训话，以稳军心。

“半月评？有点意思。李渊挑眉，略感新奇，随手掀开一顶营帐帘子走了进去。

帐内军士甲胄严整，列成三排，站姿如枪，火光映得铁甲闪着寒芒，熠熠生辉。

面向队伍训话的队正正高声喝令，见李渊踏入，赶忙小跑上前，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恭声道：末将参见大将军！

李渊摆摆手，目光随意一扫，点了靠前的一个士兵，温声问道：“尔等今夜训话讲了什么？

那士卒挺胸昂头，目光如炬，底气十足地吼道：“血战到底，绝不退兵！誓破敌阵，为大将军效死！声如洪钟，穿透帐内，撞得帐壁微微一颤。

“哦？好气魄！李渊眼底闪过一丝欣喜，嘴角微扬，点了点头，又点了旁边一个士卒，问道：“为何你们相信此战必胜？

那士卒踏前一步，简明扼要，声如擂鼓：“宋老生龟缩不出，乃避我锋芒。我军天晴即出，必斩其首！

李渊颔首，目光微敛，手指轻叩在腰间革带，又问道：“你们就不担心晋阳有失？

一士卒大步上前，斩钉截铁地粗声吼道：“刘武周与突厥貌合神离，难成大事。大将军天命所归，必全胜而还！

帐内军士齐声应和，气势如虹。

“那我军若粮草不足又该如何？李渊连忙追问。

一旁队正声音沉稳，字字落地，自信禀道：“回大将军，夏末秋初，沿途粮草不缺。我军可因粮于敌，胜券在握！

见

众人战策对答如流，李渊眉头舒展，拍着巴掌连连赞叹，转向段志玄，惊奇问道：“段将军，这些寻常士卒竟能如此言之有据、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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