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内，空气似乎都比往常沉闷几分。

刘泽言闭目，任由化妆师在他脸上细描。

清衍上仙的妆容不求繁复，只在仙风道骨。眉眼间既要有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又要有包容万物的悲悯，极难拿捏。

他能感到，余光之外，另一张化妆台旁的林子墨，也在妆造。虽无交谈，那份若有若无的打量，却织在空气里。

陆远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低而稳：“别有压力。王导选你，信你。把张老师教的，和你自己悟的，演出八成就够了。”

刘泽言睁眼。镜中人眉如远山，目似寒星，妆容之下，清衍的疏离感愈发清晰。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压力如影随形，二人对手戏，贯穿前中期。

“好了。”化妆师退开，端详着作品。

刘泽言起身，服装师上前，为他换上月白云纹道袍。衣料轻盈，垂坠感十足，随他动作，衣袂飘然。

另一边，林子墨也已妥当。他演的墨尘，此刻尚是宗门弟子，一身青灰劲装，英气勃勃，带着几分不羁锐气。

二人在化妆间门口相遇。

“泽言，好了？”林子墨先一步开口，嘴角依旧挂着那抹阳光弧度，只是似乎比初见时淡了些。

“子墨哥，我好了。”刘泽言回应。

二人并肩走向拍摄场地。“问心崖”的景已备好。悬崖峭壁，云雾特效正在调试，几株道具松柏点缀，仙家气派初显。

王敬国坐在监视器后，手持对讲机，指挥调度。“灯光再上抬，清衍出场位要亮，但别太实，要朦胧飘渺。”

“道具，清衍的琴，位置定了？墨尘跪拜的蒲团，角度再调。”

现场忙而不乱。

刘泽言与林子墨各就各位。刘泽言所立之处稍高，背对崖边，衣袂在风机吹拂下微动。

“泽言，子墨。”王敬国的声音从扩音器传出，威严不容置疑，“这场戏，墨尘初见清衍，修仙路上的重要转折。墨尘的桀骜，对命运的不甘，对清衍既敬畏又质疑的复杂，子墨，演出层次。”

“泽言，清衍的‘仙’，在于‘看透’。墨尘的出现，意料之中，宿命必然。他看似冷漠，实则考验道心。你们俩，气场要对上，又不能融，要有张力。”

刘泽言深吸口气，忆着张松年的教导，剧本中清衍的描述。极致的冷静，洞察世情的淡然。

林子墨那边，也活动了下手脚，眸光渐锐。

“各部门都麻利点儿，预备了啊！”场记板“啪”地一声脆响，震得人耳朵一激灵。

“《苍穹诀》A组，三十七场，一镜，开拍！”王敬国沉稳的声音从对讲机里砸出来。

他这话一出，整个山头，连根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林子墨演的墨尘手脚并用地爬上问心崖，身上那件青灰色的劲装被乱石刮蹭得有些狼狈，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他猛地一抬头，视线牢牢钉在崖边那个几乎要融进云雾里的白影儿身上——那人一身月白道袍，干净得跟天上的雪似的，半点儿烟火气都沾不上。

林子墨一张嘴，嗓音是少年人特有的那种清亮，但话尾巴那儿，硬是透着股不服输的劲儿：“弟子墨尘，拜见清衍上仙！”

“噗通”一声，他双膝砸在地上，拜师的姿势倒是标准得没话说，可那脑袋瓜子，偏偏微微抬着，眼睛骨碌碌地，直勾勾瞅着刘泽言扮演的清衍。

嘿，剧本上可没写这出儿，林子墨这小子自己加的戏，一下子就把墨尘那股子不服输、敢跟大佬叫板的犟劲儿给演活了。

再看刘泽言演的清衍上仙呢，身子动了，慢悠悠地转过来。

那动作，真叫一个慢条斯理，一举一动都带着说不出的味道，好像连袖子摆一下都藏着什么天大的道理似的。

等他完完全全转正了身子，那双清冷冷的眸子，就那么不带一丝波澜地，落在了墨尘那张倔强的脸上。

清衍上仙嘴巴没动，一个字儿都没蹦。

可就那一眼，我的乖乖，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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