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等来了世界末日[赛博]》
安德看着对方,想到天穹世界那么封闭的一个空间,连生态模拟都是人工重构的,这里的人越来越弱可以理解。
“我怕被抓去强制治疗,如果交不出费用……我会被强制收容……或者抹杀的。我只能强忍着痛苦,每天都笑着出现在同事面前,好在筛查机制不明确,我可以装作一个正常人。”
“你什么时候开始吃的?”
“从小就吃药。五年前……我的养母走了就再没回来。我身体很差,是被弃养的,如果不是她我早就死了。”
安德听到了这个关键词,难得皱了一下眉。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她问。
他的表情突然扭曲。
餐吧猛然抖了一下,像打了个寒颤,吧台上本来放着些杯子,这么一晃酒水饮料全都洒了出来。接着整个房子开始摇晃,墙皮脱落着往下掉,就连天花板也掉下来几块碎渣,砸在地板上砰砰响。
“不好!我们快登出,来不及了。”千鹤脸色一变。
【断流】失效了。
千鹤差点被震得摔倒,她扑到玻璃上不停地拍动,对着安德大声喊着“不要刺激他!不要刺激空间主人!”
门口的“千鹤”们受到了空间主人的干扰,开始疯了一样地涌上来。她们想推开餐吧的大门,却发现大门上挂着一把铁锁。
【称意】二次发动。
送到面前的情报,安德不可能不要。
墙上的菜单斜挂着,随时可能掉下来。柜子摇摇欲坠,里面摆放的碗碟叮叮当当撞在一起。水管也炸开了,水在地板上流得到处都是。千鹤看见安德的背影,纹丝不动。
“五年前发生了什么?”问题被重新抛出。不过这一次,出于一个中年女人。
脑海中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储存着魏玛能力的保险栓被拉开。
【Ⅲ型:临摹,限制解除。】
年轻人听见了熟悉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看到对方的脸时身体剧烈颤抖起来。
眼前的女人面目模糊,却比他记忆中更老了。有些人,连在记忆里都会慢慢变老的。她粗糙的手垂在身侧,还穿着离开那天的黑色夹克。
“……妈?”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
养母没说话,只是注视着他。
他颤抖地凑近:“妈……我本来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晚上。你说你们几个老朋友,要离开新伊势,第二天天一亮就回家。我没想到你不回来了……如果早知道你不回来了,我就不让你走了。”
五年了……只有我还在那个晚上,天再也没亮过。
他的养母是个话不多的女人,面孔常年如同雕塑般冷硬,很难见到她的笑容。
那年男孩站在吧台后面,看着养母的老朋友们来餐吧和她汇合。他们有男人,有女人,个子都高高的,裹着厚实的大衣,压低声音在商量一些事情。
“我们是什么样子?”养母问。
他听到了问题,陷入了回忆。
他常常想起那个晚上,回忆对于他来说并不困难,但因为“离别”笼罩着它,回忆里的画面总显得可怕。
但那根本不是一个阴暗可怖的夜晚,快打烊了,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他好奇地藏在吧台后面,穿黑色大衣的叔叔阿姨们围着养母正在轻声交谈,说时间到了,他们要回老家去,去接他们留在那里的亲人。
“我记得你们的眼睛,你们的眼睛……”
当时年幼的他想加入进去,于是发出了声音。
听到动静,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到他,大人们脸上严肃的表情像春雪般化开了。叔叔阿姨们戴着防风的帽子,头发漆黑,帽檐下一双双绿眼睛莹莹发亮。
“绿色的眼睛。”年轻人在高强度的记忆检索下揪住头发。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养母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尼瑞莎餐吧的老板,特别会做鱼。会起这个招牌是因为它有着‘海’的意思,你说你喜欢海,潮汐会朝着大海而去。”
“在用尼瑞莎这个名字注册户籍之前,妈妈你还有个名字,江上拓海。”
屋里的震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只剩下开裂的水管在漏水。滴水声不断响起,啪嗒,啪嗒。就像多年前一个午后,养母脸色铁青地修刚换不久的新水管,他蹲在旁边好奇而安静地观看。
他变回了那个徘徊不前的小男孩,看着养母在离开前把她的护身符放在桌子上,那是一条海鱼头骨的项链。养母总是一脸心事,仿佛长大的人都有那样的表情。可他不知道,不知道大人们有着什么样的秘密,肩负着什么必须完成的使命。
他永远长不大了,永远地站在门口胆怯地看向成年人的世界,直到今天都在等待养母回家。
“哪里难受?”有人轻声问他。
他指向空洞一般的心脏,那里应该已经快被病毒啃噬干净。他微微睁开眼,他觉得自己要死了,视野边缘开始泛黑,呼吸变得刀割般艰难。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的刹那,他拼尽最后的力气仰起头。养母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位穿着黑色冲锋衣的“死神”。
他看见了死神。死神她逆着灯光,提起漆黑的长刀,踩着吧台一跃而上。不是朝着他来的,是朝着他的痛苦而来。
心口一阵剧痛,预想中喷涌的鲜血却没有出现。他重新看向自己心脏的位置,衣物连带皮肤上裂开一道细长的伤口。
黑色的液体正在向外析出,在半空中凝结成一颗黑色的弹珠,表面流转着深渊般的光泽。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猛地伸过来,五指收拢的瞬间他听见爆裂的声音。在场的人都能看见,那颗弹珠在她指间化为细碎的黑色晶尘。
死亡没有来临,死神只是赠送了一场黑色的烟花。
妙手回春的死神,长着一双清灰色的眼睛。她始终静默无声,无论是挥刀暴起,还是收刀入鞘。
这世界里唯一的红色,流淌在她脸上。鼻血顺着瘦削的下颚,滴落在地。
.
早晨七点五十分。
和泉坐在“稻荷屋”吧台座位上,有些担心地盯着手机屏幕。
一个小时前,他在群里通知了在稻荷屋见面。群里几个人回复“知道了”,只有新来的那位没有动静,于是他在十分钟前给她私下发去了消息。
【安德姐姐,你还好吗?】
还是没有回复。
“新人还没回复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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