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东北》
白家一分为二,一南一北,虽说地方不同,却是同一个日头,同一个月亮,过着同样娶妻生子的生活。
白老三长得最像白老爷子,大高个,高鼻梁,一双深邃的眼睛,镶嵌在浓密的眉毛下面,英气十足。只可惜,小时候落下了毛病,导致他腿瘸,走路一拐一拐的,因为这,他只能娶了同样有着耳聋毛病的,东村老王家的大姑娘玉芬,她耳朵不好使,说话也是支支吾吾的,含混不清。两口子生养了三女一儿,万幸都是健健康康的。
白老三两口子,因为身体的缺陷,只能在家务农。
两口子在一起时间长了,哪有不吵架的,但是白老三和他媳妇,却是吵不起来的。
有时候白三嫂子嫌弃丈夫的腿脚不好,白老三又是个慢性子,收稻子总是村里最后一家收完,难免抱怨,但是她生气说不出来完整的话,只是嗷嗷地叫着,手里再指指点点的比划着,好像在说:
“你瞅瞅你干这点儿活,慢慢腾腾,腿脚不好就算了,手也不利索。”
白老三气不过,骂道:
“你还嫌乎上我了,我还没嫌乎你又聋又哑的……”
他还想骂几句,但是怕媳妇听不着,他岂不白骂了,所以停住了看她反应。
果然,他媳妇没听见,弓着背专心地割着稻子。
他特意走近了,打算再骂一遍。可是张了张嘴,又把话憋回去了,拿着镰刀接着割稻子去了。
骂人这件事儿,不像别的话,只有骂第一遍的时候效力最强,等到你再重复一次,倒显得像小孩子学话儿似的,失去了严肃性和杀伤力。
白老三试过好多次了,他只能忍受妻子的无礼吼叫,等到他反驳时,她没法立刻听清楚,你总得重复很多遍,或者非常大力地喊着,但是往往喊着骂,就像收音机信号不好,拉长了音的,变了调。
而这个时候,他媳妇往往早就恢复到,面无表情听不着的状态了。
这就像往水里扔石子,激不起一点波纹,谁还费力扔石子了。到后来,白老三也懒得生气了。
白老三一家过得很俭省,尤其是在用电上。电视锁在柜门里,钥匙只揣在他身上,只有到春节了,他才开开那把大锁,全家人看一小会儿春晚,但是到了晚上八点,还是照例切断一切电源。他把四个孩子训练得像军队里的士兵,晚上统一洗漱睡觉,八点准时关灯,就是睡不着,那也得在黑暗中大眼瞪小眼。当别人家开始点100瓦、200瓦的大灯泡时,他们家用的还都是5瓦的小灯泡。
孩子们有时抱怨说,家里的灯都赶不上同学家门口的夜灯亮。
白老三总要说一句:
“你们懂个啥,知道啥叫节约不?”
没错,白老三家的孩子们,最早学会的一件事就是节约。姐姐穿过的衣服给妹妹,妹妹穿过的衣服再给妹妹,等到最后终于来了个弟弟,他也是捡着姐姐们的衣服穿的,等到他穿的时候,那上面已经是补丁摞补丁了,根本看不出来衣服以前的样子了。
白老爷子没少说老三,做什么都得有个度,太过俭省了,倒显得他老白家咋穷似的。
白老三说道:
“人活着又不是给别人看的,我觉得这样挺好。”
其实白老三不缺钱,东北这土地肥的很,很少有旱涝的时候,他专门拿出一个屋子当粮仓,到秋那粮食都堆满了,卖完到冬,剩个小半仓留着自己吃都吃不完。
住一个院的白老四,早就知道三哥出了名的抠,他半拉眼瞧不上,他俩完全是两个性子。白老四为人大度,平时喜欢呼朋唤友,要不是白老爷子瞅着呢,他早就在院当间砌一堵墙了!
白老四随了白老太太,个不高,但是人很聪明,学会了一门瓦匠手艺,兼做点木匠活,家里过得也不赖。
白小双的四嫂子,本来是最早生养的,她先是生养了一个大女儿,人长得水灵灵的,说话脆生生的,但长到5岁上夭折了。没多久,她又生下个黑乎乎的胖儿子,大眼爆皮儿,虎头虎脑的,特别招人稀罕。
白小双那时还是姑娘家,尤其稀罕这个胖小子,每次去都要抱一抱,亲一亲。但是不知道为啥,白老爷子和老太太,却拿他不像是自个亲孙子似的,不咋稀罕。
等到这么个胖小子会爬了,自己从炕上爬到了地柜上,摔死之后。白小双哭得不得了,白老太太才说出缘故,说那孩子不是白老四的种儿,黑黪黪的,跟前院老李家的儿子一个模样。这事儿有的没的,谁知道呢?
直到白四嫂子又生出一对小眼睛的双胞胎儿子,白老爷子和老太太才笑开了花。俩小子早产,刚生出来时,又瘦又小,跟耗崽子似的,外加上白四嫂子奶也不够,俩孩子营养不足,到会走路时,全都往里拐着两条腿走路,活像两只小青蛙。
那时,白小双在四五队里当会计,村里唯一的大夫白永春,挺喜欢这个跟他同姓的姑娘,要不是村长老金先下手为强,他是必定要给儿子定下的,虽说“同姓不婚”,但是白小双不是本地的白家,就没那讲究了。
正好那时,白永春在村卫生室需要个下手,他就找白小双帮忙,她聪明伶俐,给别人打个屁针儿,扎个点滴啥的,学几天就会了。
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时钙片在全国来说,都是紧俏的物资。白小双花了大半年的工资,总能时不时地,给她那两个“罗圈腿”的侄子,送去几片钙片。
就这么的,不出几年,俩小子渐渐地长好了,虽然老二的一只腿还有点跛,但只要不跑,走路也看不出来。
再后来,白四嫂子又生养了闺女,同样是随了妈的小眼睛,但是白白胖胖的,很招人稀罕。
家里孩子总算都健健康康地长大,白老四拼了命地赚钱。给别人当瓦匠工,到处盖房子,家里基本都仰仗着白老两口照看。外加上白小双没事过来帮忙,还算过得去。
但是白老四总想着赚快钱儿,又好逞能。给别人当瓦匠,本来不用他扛木头,但是他偏要帮忙。那做房梁的木头,一般都得选最结实,最重的,他上去就使蛮力,后背受了伤。
等到回家趴了几天,发现越来越严重,下肢竟然失去了知觉,大家这才慌起来。
市里的医院说是,后背脊椎断了,渣子碎在了里面,接是接不上了,怕是要瘫痪一辈子了。
白老爷子一封电报,白老大特意从南面,坐火车赶了过来。白老二托朋友,可哪找能治的骨科医院,总算是联系到一家外地的省医院,说是可以去看一看。
白老大和白小双,用板车拉着白老四,坐着敞篷的大货车就风尘仆仆地奔了去。
到地方,50多岁的一个老大夫,拿着片子看了看,说道:
“这个我们还真看不了,脊椎断了,这种病,就在全国来说,恐怕也没有几个能治的,咱们医院……”
没等老大夫把话说完,白老大“扑通”一声,跪在了大夫的面前。眼泪大颗大颗地滚了下来,他说:
“求求你了大夫,我是他大哥,我们兄妹7个,但是为了生活,我们不得已分开两地,收到我爹的电报,我连夜倒了两趟火车去我四弟家,我四弟家里还有一对双胞胎儿子和一个姑娘,他还不到30岁啊,就这么躺下了,可让家里人怎么活啊?”
说着,他声泪俱下地,“哐哐”在地上磕起了头,磕到头上渗出了血,说啥就是不起来。
白小双在旁边早已经是泣不成声了。
白老四躺在病床上,哭着喊道:
“大哥,你这是干啥,大哥……”
白老大咋也是做了半辈子的包工头了,从来都是说上句的人,什么时候低三下四到,要跪在地上给别人磕头的份上了?
那个年代,哪个人不是兄弟姐妹一大家的,大夫也是有兄弟的人。看白老大为弟弟如此不要尊严的,求得一条活路,他也早就湿了眼睛。
幸运的是,这个老大夫和他带的学生们,正好在做这方面的研究,刚刚成功地用狗骨头接替到猪骨头上做实验,取得了成功。
但是往人骨头上接,尤其是这种活体的实验,却是连想都还没想过。本来这些学术上的东西,大夫是不会跟病人讲的,但是机缘巧合,恰好碰到这么一例,而且治病救人,迫在眉睫。
医院快速敲定方案,白老大也签了协议,假如不成功,后果自负。
提着一颗悬着的心,想想都害怕,把狗骨头接到白老四的身上,那是什么概念,不亚于刚开始提出“克隆人”时,大家害怕的程度。
就这么的,农民白老四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做了一把医疗领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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