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前夫他弟先疯了》
原来如此。
玄岫得到答案,没再多说什么,匆匆道别离开。
明遥望着他的背影,一时怔忡,有些不明所以。
直到葭黎愤愤的声音入耳,才回过神。
“他就是玄岫?”葭黎对此人很没有好感,方才她还未看清他的脸,就被他施下的术法拦下,这也太无礼了些。
明遥点了点头,察觉到葭黎的不忿,替玄岫解释了一句,“估计是太累了,不是有意的。”
“……切。”葭黎这人好哄得很,明遥解释了一句,脸色便好转了许多,“我才不会这么小肚鸡肠。”
“就是不知道,他都出来了,为何玄徽还在里面?”见葭黎没再吵吵嚷嚷,明遥回头看向紧闭的殿门,喃喃出声。
事情和她想得不太一样。
玄岫和须臾山的关系,不像典籍记载的那般剑拔弩张,回来似乎并没遭到山主责罚,反倒是玄徽,他即将破境,本该回到仙山就立马闭关,陪着她们到山主殿就已算勉强,怎么如今还在里面待那么久。
隔着一道殿门。
门内,山主的脸上,褪去了先前明遥还在时挂着的喜色,多了几分惆怅。
“玄徽,你如今破境是好事情,破境至化神,我就能渐渐将山中事务交给你打理了。”
“只是如今多事之秋,你知道的,须臾山的那个叛仙这些年来一直在兴风作浪,你此番人魂走失,怕是也有他的手段。”
“好在,好在,如今渺渺找到了。”
他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喜欢渺渺,但是他体内仙力是能压制那叛仙的利器,点青死时,将控制渺渺的方法教给了你,除非那个传说中的天命人出现,渺渺,他会一直是我们仙山的助力。你不要任性。”
玄徽垂眼站在殿中,听完山主的交代,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语气喜怒不辨。
明明是一直看着他长大的山主,此时此刻,也难以看懂他的心思。
只是仙山传承,至关紧要,他不得不多说几句,悠悠叹了口气。
“还有明遥那孩子。”
“此前你说要报恩,如今近两百年的岁月,明遥借你的仙力,所活寿数早就超过普通凡人之大限,你这恩也算是报完了。”
“你破境至化神之后,将担仙山之要务,很多事情你还是要与她说清楚,别让她——”
“我知道。”出乎山主意料,玄徽对他的话并没有什么排斥,他抬头神色郑重,“我会与她和离。”
话音落地,山主倒是微微一愣,他原本想着玄徽肯与明遥结为夫妻两百年,想来是对明遥动了心思,只是从小性格之故,人看着冷淡些。
如今将要执掌仙山,他肩上责任之重,有些事情,要让明遥知道,别让明遥还总是一副胆小怯懦,不成气候的样子。
可……和离?
“你舍得?”
玄徽重新垂眼,一字一句回禀:“本就只是报恩而已,将近两百年,这恩也算了了。”
*
山主殿之外,山雾氤氲之上。
一道极快的身影从云间而过。
玄岫掐诀乘风,周遭云雾缭绕,不知过了多久,须臾山山腰处,他几乎不受控制地从云端坠落,坠入封着结界的深潭之中。
深潭幽绿,冰冷刺骨,霎时便淹没了他周身的幻痛。
待幻痛渐消。
玄岫在潭水中才在睁开了眼睛。
眼前,守护着深潭的灵鱼,察觉到熟悉气息,摆动着鱼尾,亲昵地围绕在他四周,轻触着他的指尖,为他唤醒他身上由鲛珠作引而成的术法,保他能在水下自由呼吸。
玄岫则放任自己在深潭之中起伏,他的眼前,除了灵鱼身边自带着的些微幽光,就连烈日灼目,也因结界之故,难以抵达这深处。
可即便如此,他却还是能见到明遥的脸。
无论双眼是睁开,还是闭上。
“我心中有他,情况紧急,我想不了太多,只求他平安。”
她说这话时,神色很平静,理所当然。
早在鬼城中他就知道,明遥对玄徽的情意真切,玄徽于她而言,大概便是褚点青之于玄清。
就像褚点青死后,玄清恨不能将他千刀万剐一样,情之一字,总能叫人疯魔。
他闭上了眼,做着无谓的抵抗。
可身上幻痛消失,心底的那些微不易察觉的惊恐和怒意,却在这静谧的无人所知的深潭中,四散蔓延。
或许是因为在那怨鬼的幻境之中见她死了一次,还尚未清醒,那金矢飞天而来,擦着她的肩头而过时,他的心口一窒,躲闪不及,被金矢穿破了掌心。
惊惧。
那一瞬间,他心里生出的是惊惧。
而后,是些微怒意。
若非他借机在幻境之中,将仙力引渡给她一些,此刻金矢划破天际所连带而来的力量,绝非她一个凡人能承受。
而即便到了现在,这股惊怒也并未随着事情的结束而消散。
真是奇怪。
死有什么可怕的。
早在很久之前,褚点青和玄清便教会了他,如何去消磨死亡而带来的恐惧。
他起初是怕的,一次一次致命伤的疼痛,无边黑暗,还有那黑暗之中对着他窥伺的眼睛,都让他害怕不已。
可是害怕没有任何用处。
他还是必须在在生死之间一遍又一遍游离,直至将对死亡的敬畏磨得一干二净。
“乖渺渺,你做得很好,只有这样,才能不辜负你天生仙体所携带的力量。也只有这样,你才能成为你兄长手里最锋利的一柄剑。”
褚点青只有在此时,才会给他一点善意。
他不在乎成为谁手中的剑,反正命运加诸己身,他跑不了。
唯一的好处,是他确实不再惧怕死亡。
死有什么可怕的呢,他死了无数次,并不觉得生死之间有多么大的区别。
可现在,他的手却在水中轻轻颤抖。
明遥扑向玄徽的画面反复在他识海之中闪回。
真切的惧意做不了假。
他有些不习惯,像是大厦将倾之前的茫然无措。
睁开了眼,他举起自己微微发颤的手,手背之上幽幽发着蓝光的印记是种在他体内的术法,让他无论如何也不会在这深潭之中溺毙。
他眸中一闪而过一道幽光,卷出细碎的乖戾。
溺毙这条路走不通,但却多的是别的死法。
唇间微微翕动,指尖随之泛出锋利的白光,手起刀落,以手为刃,他利落地划开了自己脖颈的命脉处。
血很快便染红了一小片他周边的潭水。
萦绕在他身边灵鱼开始贪婪地吞食他涌出来的鲜血。
他渐渐没有了呼吸。
浮沉之间,他一次次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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