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宋氏书馆。

洁癖伙计拿着鸡毛掸子左晃晃右晃晃，挠痒似的敷衍着扫过，一心扑在又来的高光耀身上。

今日的高光耀又换了身新衣服，新做的靴子也是吸睛得很，打量着满苍城谁不知道他家有钱呢！伙计表示很有些看不惯。

半个文盲高光耀装模做样拿了本《探案书生》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看，顺便暗自吐槽一下作者总用些文邹邹的词，竟很有些内容不认识－－最讨厌掉书袋的人了。

宋曲原本对欺负徐贺的高光耀很有意见，可自从见这位忠实读者隔几日就来一趟，出于读书人之间的惺惺相惜，厌烦的情绪逐渐消散了。喜欢看自家书的能有什么坏人呢？

骄傲之余也有几分感动，少有如此忠实热爱的读者了，当然是要好好对待。更何况这是高氏医馆的少东家，混个脸熟以后看个病打个折什么的，也是大有裨益的。

亲自端了一杯热茶放到高光耀的桌前，心里默念：若是不看只买，那就更好了。作为一个有钱人，好意思白嫖吗？

高光耀本来心思就不在书上，宋曲的殷勤让他受宠若惊，忙地站起和宋曲打招呼：“多谢宋掌柜，多谢宋掌柜！我…”

“呵呵，我看少东家喜欢这本书？这是我书馆首发之作，妙趣横生设计机巧，少东家真是好眼力啊！此书还有II　III续作两本，少东家若是喜欢，我一并拿来！”

高光耀有些心虚，生怕宋曲和他聊起书中情节，就会暴露自己是文盲的事实！悻悻道：“那自然好！宋掌柜家的，肯定是好的！”

看对方这么捧场，宋曲兴奋得刹不住车：“说起来这书的作者，却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与他有缘着呢！”

高光耀见宋曲这么高兴，误以为作者就是他，嘴上更是不停奉承，什么写得超级好特别有意思，让人看了还想看云云。

宋曲开心地拿出精装版摆在高光耀面前，在期冀的目光下，高光耀只得拿起书随意翻开一页细细品读，与看书就困的老毛病努力抗争。

所以杉杉进门时看到的就是高光耀手捧自己大作边看边点头的诡异场面。

呃，拿着这书使劲看，是暗示我他们已经掌握了我们写书的真相？他是不是在威胁我？难道他和他姐合伙忽悠我！

好手段！

杉杉的汗毛忽地立起，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理，就被宋曲抓包了。

“文…文姑娘！”残留的理智让宋曲在外人面前尽力保守杉杉的身份，“你怎么来了？也不叫徐贺提前说一声！”

“呵呵，闲来无事，我来寻几本书看。”杉杉胡乱应对着，余光瞥向高光耀，就见他像个愤怒的小鸟气鼓鼓正盯着自己。

“宋掌柜！”高光耀瓮声瓮气道，“她是谁？”

宋曲起初只觉得这高光耀太没礼貌，哪有这样对待一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的？有辱斯文有辱斯文。正想答话，突然灵光一现：这高光耀日日来书馆也不见几个屁出来，怎么文姨娘一来他就这么激动，怕不是得了内幕消息要撬走自家金牌写手吧！

“你不认识。”宋曲并不想介绍给两人认识，都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了，在这方面还是警惕的。

宋曲忙拉着杉杉往内堂去，小跟屁虫流萤身后顺便狠狠瞪了高光耀一眼偷偷为徐贺报仇。

高光耀一听宋曲的敷衍更烦躁了，但又没有立场生气，只得坐在原座气鼓鼓地狠狠盯住杉杉。

“宋掌柜重色轻友，有没有先来后到！凭什么我先来的要被甩在这里！”

嗯？杉杉瞪大了眼睛看过去，高光耀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比谢智清也强不了多少。于是乎对于高念章合伙忽悠自己的想法逐渐消减了。

三人的气氛一时有些微妙，一直看戏的伙计忍不住“呵呵”笑出了声，引得三人齐齐看过去。伙计尴尬地清清嗓子，换了鸡毛掸子擦花瓶去了。

“我家小姐是大客户，自然是内堂上座！你可曾买过几本书，花过几个钱？你这人好没道理！”流萤给力输出跟着杉杉久了，睁眼说瞎话的功力强了不少。

高光耀沉默，金钱能衡量一切吗？那可太好了，小爷缺心眼缺脑子最不缺的就是钱！

宋曲一个邀请的手势迎着杉杉向内院走，杉杉只觉背后有一道灼热的目光狠狠盯住，有点好笑是怎么回事？

“近些日子，几本探案集都卖不动了，库里堆的存货不少，就不再印了吧。”

“好，探案集过了热度，大家都知晓了情节，自然没那么多人看了。”杉杉并不意外，“徐贺介绍的同窗的作品可有能用的？”

宋曲摇了摇头：“诸位学子文采斐然，只是在情节塑造上比较平淡。现如今想要火，一定要猎奇，要狗血，要意想不到。他们的都太过正经了些。”

杉杉有些汗颜，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还挺有道理。

“那书馆的生意还好吗？”

宋曲微微一笑：“之前的利润足够，即便几年没有盈利，小店也能撑上几年。多亏了文姨娘啊，”宋曲稍微沉吟又加上一句，“平常靠着打板印刷其他书馆的畅销书，也能混个七七八。”

杉杉点点头，看来自己的创作进度可以再拖慢一点，全身心投入自行车的“研发与制作”之中。说实在的，自己肚子里的墨水也是很有限，再写一本只能是七天憋出六个字了。

“接下来，探案剧情类的没有太多可深挖的了，时间久了读者也有些审美疲劳。”

宋曲点头称是。

“所以接下来的话本，我准备写复仇爽文。主人公受尽欺凌，把握机会逆风翻盘，把先前欺负他的人打得屁滚尿流。”

宋曲狠狠点头：知音哪，现在我每天闭上眼睛就是走上人生巅峰狠狠奚落朱淹的幸福模样。

两人少有的心有灵犀，颇有相见恨晚之感，在一起讨论得热火朝天，把脑海里的烂梗狠狠交流了一番，热闹极了。

漫长的商业研讨结束，宋曲和杉杉一同向外走，就见到高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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