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被毛茸茸攻陷后》
朝阳初升的时候,北阙城门下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本该肃然静谧的地界儿,此刻人声鼎沸,喧哗得连晨雾都给搅散了,活像一锅刚煮沸的滚水。
这阵仗可把几个值守宫门的羽林卫惊得不轻。
什长老李眉头拧成了疙瘩,目光扫过城楼下攒动的黑压压人头,指尖下意识就按紧了腰间的刀柄。
他当差十几载,北阙下啥时候这么热闹过?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怪事啊。”
旁边的年轻卫卒墩子也踮着脚,眼睛都眯成了缝,使劲在下面那片攒动的人影里搜寻,试图找出个合乎宫门气象的由头。
“是有朝廷重臣入宫陛见?还是有外国使团提前到了?”
可瞅了半天,下面那人群里,既没清道仪仗的排场,更不见象征品秩的节钺华盖。
触目所及,尽是些穿着戈绨衣,脚踏革舄鞋的平头百姓。
甚至还能瞧见几个风尘仆仆,背着做买卖的家伙什的。
“邪了门了……”
老李低声喃喃,瞅了瞅左边的新兵蛋子,又瞅瞅另一侧同样一脸懵的袍泽。
“大清早的,哪来这么些布衣黔首聚在北阙宫门前头?宫门未开,他们杵在这儿是为何事?”
被问到的几人也都是面面相觑,谁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没见着仪仗车驾。”
“也没听见鼓乐号角,就净是嗡嗡的人声儿。”
“那……难道是喊冤的?要叩阍告御状?”
墩子猜了个最吓人的可能,但连他自己说完都直咂舌。
这阵仗看着也不像啊!
叩阍的那得是举幡哭号,血书鸣冤,哪有这么规规矩矩的?
老李捏着下巴的手更用力了,他盯着下方那片越来越密集、却安静得透着古怪的人海——
除了嗡嗡的低语声,竟然没有一个人喧哗或上前试图冲击门禁。
这种既不合规矩,又不像闹事的场面,可真把这位老什长给整不会了。
“禀告都尉大人吧?”
“嗯……再等等。”
老李沉吟道,目光依旧死死锁着宫门下方那片安静得令人不安的人潮。
“先看清楚了,到底是在搞什么名堂!”
他心头那点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今儿个这朝阳下的北阙宫门,怕是要捅破天去!
人潮深处。
苏绒的手心微微汗湿,却把旁边明珠那只冰凉却异常坚定的手攥得更紧。
两人被周大娘、李木匠、赵婶子,还有更多眼神清亮的街坊邻居里三层外三层地簇拥着,一步步踏过宫门前广场冰凉的条石。
每一步都走得沉甸甸的。
与此同时,低不可闻的交谈声在人群里像小耗子一样钻来钻去。
“东市那边的陈记布庄今早都没开门,伙计们都往这边来了……”
“听说是给什么周寡妇家撑腰……”
“定远侯府真不是东西,坑害良家小娘子……”
每一个低声传递的消息,都像往油锅里丢了个火星子,在更远处滋啦一声点燃一片。
于是自巷口街角,乃至晨雾未散的更远地方,便陆续又有一些身影悄默声地汇入了这涌向宫门的潮水中。
挑担的货郎撂下担子,
送菜的农人停下板车,
早起洒扫的仆役也悄悄蹭到了路边……
人越聚越多,黑压压一片,把宫门前那块大石板地填得满满当当。
没有喧嚣,没有鼓噪。
只有无数双沉默的眼睛和沉重得能压弯脊梁的呼吸声,汇成一股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把人肺管子都堵住的声浪,让城楼上如临大敌的羽林卫都感到了毛骨悚然。
直到人群自发地在登闻鼓院那肃穆高大的院门前停下了脚步。
无数目光,瞬间都聚焦在院门口值守的那两名下意识按紧了腰间刀柄的小吏身上。
死寂瞬间笼罩。
空气一时间凝固了。
在这令人心悸的万籁俱寂中,苏绒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掌心一空。
明珠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腕从苏绒的手中抽出来,稳稳接过周大娘递来的那份文书。
薄薄的几张纸,却像有千钧重——是她爹的一生。
没有任何犹豫,明珠抬步向前。
她穿着素净而略显陈旧的衣裙,在鸦雀无声中一步步走向那象征着朝廷威仪的院门。
值守小吏见一个少女出列,连忙把刀一横,声音带着惊疑。
“站住!尔等所为何事?有何冤屈不去廷尉府和内史衙门,竟敢擅闯北阙?!”
明珠的脚步停在了小吏面前约三步之遥。少女的目光清亮得像初融的雪水,不闪不避地迎上那威吓的质问。
她甚至没去分辨这小吏的品级穿戴,只暗自把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同时猛地扬起头,眼圈儿霎时就红透了。
声音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儿。
“为亡卒遗孤被定远侯府掳掠之事。”
“廷尉衙门敢接么?内史衙门敢问么?”
短短几句平静的陈述,却毫不留情地挑开了权力场中那层遮羞布!
不等那小吏消化这惊心动魄的回答,明珠将手中那文书径直递出,几乎是杵进了那小吏下意识伸出的手中。
“我爹为国战死,尸骨未寒!”
她声音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悲怆与力量,每一个字都砸在冰冷的石阶上,回荡在寂静的宫门前。
“今日遗孤阮明珠,冒死来敲登闻鼓讨还公道,你们接是不接?”
值守登闻鼓院的小吏,这辈子哪见过这等阵仗?
这登闻鼓自打立在这儿,除了开国那会儿惊动过太祖爷一回,整整六十年都落满了灰!
接?
告的可是定远侯府,勋贵门第,盘根错节,怕不是立马要被碾成齑粉!
可不接?
且不说手里这份滚烫的告身凭信和那“为国战死”四个重逾泰山的大字。
就单论此刻宫门外这黑压压一片,沉默得能吃人的百姓,和眼前这红着眼、豁出命的少女……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敢摇头或呵斥,来自人民的怒火会立刻将他撕得粉碎!
众目睽睽下,小吏的脸皮由白转青,再由青涨成了猪肝色。
捏着文书的手指一个劲的哆嗦,那薄薄的册页仿佛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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