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被毛茸茸攻陷后》
作为最顶级的列侯,定远侯府的尊荣体面自然是第一等的。
苏绒一路行来,只见朱漆高楼、琉璃明瓦,檐角上的兽首在夜风里望着她。
灯火煌煌,宫灯沿着回廊蜿蜒悬垂,宛若流淌着一条燃烧的星河,将这方小天地映照得犹如白昼。
虽无鼓乐宴席,却有无数人影幢幢,带着一种更为喧嚣的忙乱。
最打眼的便是那无处不在的侍女身影,环肥燕瘦,各具风华,如同春光乍泄时分,骤然开放于不同枝头的花朵。
有柳眉杏眼,捧着金盘轻盈得如穿花蝴蝶的;
或荆钗布裙难掩眉目清丽,抱着一摞文书步履匆匆、裙摆飒然若行风;
亦有容颜秾丽,静静侍立于廊柱旁,安静得像幅仕女图的。
她们挽着不同的发髻,簪着精致的花钿或素雅的绒花,杏子黄的云锦纱衣、水蓝的杭罗比甲、茜色的滚边襦裙,间或点缀着管事娘子腰带上绣得精细的暗金云纹。
忙碌,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生气,将这朱楼新厦点染得人气鼎沸。
苏绒也没想着遮蔽行迹,反而大大方方地走上回廊,紧接着便自然而然地混入了人群。
少女肩背舒展,步履从容得像在自家后院散步,绿罗裙摆摇曳带起的几近无声的风,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这片鼎沸的人声光海里。
她的视线像只敏捷的小雀,在灯火跳跃的光晕间掠过一张张姿容各异的脸庞,长睫微不可察地扇动了两下,一抹了然的笑意便悄悄攀上了她的眼尾。
突破口找到了。
一个小侍女正趁着无人注意,悄悄靠着柱子,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手指正用力揉捏着显然不堪重负的脚踝。
她眉心微蹙,带着点稚气未脱的委屈和劳累后的疲惫。
这便是了!
唇角倏地一扬,苏绒不再迟疑,几乎是擦着一个捧着金盘匆匆经过的侍女袖角,便直接来到了她身前。
她微微俯身,语调是府中侍女们惯有的关切,还带着点熟稔的烟火气。
“呀,这位姐姐辛苦!可是脚伤着了?瞧着就难受呢,用不用我帮你?”
那倚柱的侍女闻声惊得差点跳起来,待看清来人,眼中顿时浮起疑惑。
眼前的陌生少女身着一件轻盈如水的绿色罗裙,发髻虽简单,却插着一支素银珠花,在灯火下闪动着细碎的光。
她容色清丽,眼神澄澈,嘴角那点关切的笑意恰到好处,恰到好处地将一丝勋贵府邸娇养出的纯粹灵气,不着痕迹地点缀其上。
这灵动鲜活的气度,怎么看都像是府里正当宠的伶俐丫头。
小侍女眼中的戒备瞬间消去大半。
对方这通身的气派,说话时自然而然的府中口吻,还一眼点破她接下来要去做的差事……太像自己人了。
可……
她稍稍站直了些,目光在苏绒笑意盈盈的脸上仔细又快速地扫了一遍,压低声音,带着点犹疑问。
“你是…新来的?看着眼生…是哪一房的姐妹呀?”
灯火的光晕在回廊里跳动,苏绒嘴角那点清浅的弧度微微加深了些,非但没有被问住的窘迫,反而透出一丝神气。
新来的哪一房?
还好有张不易的情报啊……
只能说张小录事的瓜不是白吃的,任务计划确定之后,他就开始给苏绒紧急科普定远侯府那盘根错节的人情关窍。
一张脸上带着点八卦的笑,眼睛却亮得惊人,是那种从万千琐碎信息里抽丝剥茧、窥见关键后的自信。
任谁能想到呢,尉衙门的堂堂录事,主业吃瓜,副业居然才是上班。
说起勋贵轶事这一块,好像突然就到了他的舒适区呢。
“苏小娘子,你得记住了,咱要找的那位庶长子根据我的信息…就养在二姨娘房里。”
苏绒当时一边听,一边心里忍不住小小地“啧”了一声。
她还是觉得很不习惯……
平日里这个抱着卷宗跑来跑去,嗑cp嗑的永无止尽的这位录事郎,扒拉起这些深宅秘辛,居然跟开了天眼一样。
看似毫不相干的零碎八卦,在他那个仿佛天生装了雷达的脑袋里一转悠,就能像拼图一样拼成一条条密辛来。
这瓜吃的可是吃出价值了,居然还成就了一个情报学人才啊。
张不易当时越说越来劲儿,还自信地扬了扬下巴,仿佛已经看到了侯府深宅里真实的暗涌。
“别看那个二姨娘如今不怎么露头了,早年也是伺候过侯爷笔墨的,如今就住在什么湘妃阁。你进了府若要寻摸,往那边找就是了。”
这份基于神级吃瓜能力的笃定结论,此刻成了苏绒最大的底气。
她脸上的神色恰到好处地转为一种“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的了然,甚至带上一点点亲昵的嗔怪。
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将声音压得更低,仿佛是分享某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是新分到湘妃阁的,我们姨娘跟前伺候的茜云姐姐体恤我新来,特让我先出来各处搭把手,熟悉熟悉。”
“刚还在那边帮着理茶具,一晃眼就见姐姐这脚……哎呀,真是遭罪。”
县官不如现管,茜云的名字在底层侍女耳中,那可比二姨娘本人更有威势。
“哎呀!原来是茜云姐姐新得的帮手!”
小侍女脸上立刻堆起热情又带着点讨好的笑容,之前的强撑也卸下了,身体不自觉地又往柱子靠了靠,声音里的戒备彻底被亲热取代。
“那可真是姐姐体恤!我这脚不争气,赶着去前头茶水房预备几位贵客的点心茶水呢,怕是要误事了……”
“既如此,交给我吧。”
苏绒微微颔首,接过对方手边那沉甸甸的花梨木茶盘,步履轻快,像是沾了露水的雀儿。
转眼就汇入前方穿梭的人流,姿态自然,毫无破绽。
直到拐过一个弯,确信自己已经脱离了视线范围,苏绒在一个通向侧径的月洞门前状似随意地顿了顿,理了理茶盘边缘的杯盏。
“咪。”
一声细弱得几乎听不见的猫叫从一旁的屋檐上传来,是一直跟着她的小咪。
见苏绒望来,小咪轻盈地一甩尾巴,立刻转身,小小的三花身影灵巧无声地溜进了那条幽暗僻静的小径。
苏绒毫不迟疑,步履一转便跟了上去,裙角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一闪而没。
几个拐弯后,回廊的灯火人声已恍若隔世。脚下青石板布满滑腻的青苔,路旁灌木丛影影绰绰,零星的灯吐着近乎泯灭的光。
空气里的暖香被腐朽的气息淹没,深沉的寂静笼罩四周,只有风声穿过枝叶的沙沙细响和远处模糊的虫鸣。
小咪在前方引路,绕过几处堆着破旧杂物的墙根,小径尽头豁然开朗。
一片小空地上,一口覆满苍苔的旧石井默默矗立。
井畔杵着一间破房子,屋顶塌得就没剩点好瓦,兀自露出枯骨般的梁木椽子,唯一高踞的窗户被木板条封得严严实实。
苏绒放下茶盘,急匆匆走近那扇低矮的木门,木门紧闭着,一把板子死死卡在门臼上。
她轻轻顶了顶门板,门后立刻响起一个声音。
“谁?”
女子声音紧绷,带着明显的惊怯和紧张,像是受惊的小鸟,但音色依旧清澈——是明珠!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中带着的不安,苏绒心里是又心疼又欣慰。
还好,还好人没事!
“明珠,明珠!是我!苏绒!我来救你啦!”
她刻意模仿了平日里两人说话时又轻又快的调子:“不用怕,我现在就在门外。你是在门后面吗?离门远一点哦,让我想想办法。”
听到苏绒熟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柴房内静了一瞬,随即传出明珠又惊又喜、带着担忧的回应。
“小苏掌柜?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可还好?外面……”
苏绒贴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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