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毓舟在前走负责找机关，凌巳巳却故意落后他半步，时不时疑神疑鬼地回头张望一番，生怕还有别的蛇怪从犄角旮旯里冒出来。

至于前路，她不用自己看，因为壬毓舟牵了她的手。

每次凌巳巳回头张望的动静，壬毓舟都知道，数次实在过于频繁了，于是在一次拧动机关换道后，他干脆将人拽到自己前面：

“凌巳巳，你往前看。”

？？？

凌巳巳再次退回壬毓舟身侧后方，反驳道：

“壬大人，现在我们只有两个人，你看前，我看后，才是最稳妥的！”

“……我在你身后，你往前看就是了，不用回头。”壬毓舟言下之意，他负责包尾了！

“啧～真是稀奇，壬毓舟，你不是和癸钰一样，都不喜欢走别人后面么？”

凌巳巳还记得：

在鲸海城黑市时，她、壬毓舟、癸钰、侯赛雷四人，一起误入曲骨夫人的人肉厨房。

当时她初涉江湖，和侯赛雷被璧上那些可怕的人体拼图吓得瑟瑟发抖，可壬毓舟与癸钰两人竟都不肯走后头包尾。

结果就是他们四人并行走，进入蜿蜒小道，更是得滑稽地平移！

现在癸钰和侯赛雷都不在，只剩他们两人，壬毓舟倒愿意包尾了？

想到癸钰，凌巳巳心中又有些担心他：

不知道对方在外海怎么样了，有没有回波澜海城，浮渊帝发兵三十万去打波澜海城，若是他们城主和少主都不在，还不得全城大乱么……

可惜她自己人在天浮皇宫，不在波澜海城，更不在外海，徒忧心，却也不能替对方做任何事。

看来只能等逃出天浮城再做打算了。

“年幼时，我在波澜海城与癸钰他们一同生活，我们一同接受癸伯伯的教诲，一同习武，都默认有危险时，走在后面的人，比走前面的人武功弱，所以我们才都不愿意走在对方后面，但凡有危险，我们都是争着往前的。”

壬毓舟也回想到了过往。

但他记忆中，在没有凌巳巳时，就有了癸钰和侯赛雷的身影，那是他过去，心底最柔软的记忆，无数次支撑他在遇险时生出意志化险为夷。

可惜，物是人非已成必然。

侯璇淮的死算在他们天侦院头上。

加上波澜海城那些动荡波折、癸夫人之死、凌巳巳的离开……重重叠加。

癸钰怎么都不会放过他的。

多想无益，凌巳巳和壬毓舟都收起心思，专注前路。

有壬毓舟在后面，凌巳巳倒能忍着不扭头回看了。

哒哒哒哒……

两人在将转出机关口时，竟在转角处看到了面色发黑并且已经失去一臂的李公公！

李公公一见凌巳巳的身影，眼睛都亮了，壬毓舟立马站上前去，挡住他的视线。

“呦～壬大人，您也进来了？”

看到凌巳巳是李公公意料之中的欣喜，但看到壬毓舟，对李公公来说，那真是意外之喜呀！

当然，他也没放过壬毓舟和凌巳巳握在一处的手：

“这些时日，您真是让陛下和杂家好找啊，真没想到，您竟藏身到了这儿，您同凌姑娘真是有缘千里能相会啊～咱们一块儿合力，必能出去！”

壬毓舟打量狼狈的李公公片刻，冷冷一笑：

“扯什么缘分，李德忠，你中毒了，命不久矣。”

李公公中的是多种蛇毒，现在全靠他那身内功压着，死是早晚的事！

只不过……前路看来很危险，他和凌巳巳得换道！

“呃……想必您同凌姑娘先前也碰上那些蛇体人了吧？杂家学艺不精，拼着失去一臂才捡回一条烂命。”

李公公尴尬笑着，目光投向神色凝重的凌巳巳：

“凌姑娘医毒双绝，连青阳毒君的七日死之毒都轻易能解去，在江湖上可谓赫赫有名，杂家舔脸，求您救杂家一命如何？当然，绝不让姑娘白白出手，该给的报酬，杂家十倍奉上！”

“救你……”

凌巳巳看壬毓舟一眼，见他没什么意见，干脆自作主张：

“要本姑娘救你可以，但本姑娘这辈子都不缺银子了，你得先回答我的一些问题，你若敢扯谎，那我便不救了。”

李公公也是先看壬毓舟的神色，内心忐忑，没见对方皱眉反对，他大松一口气：

“好好好，事不宜迟，凌姑娘，您问吧。”李公公认命苦笑着。

他太高估自己了，总以为那些蛇体人多少还有些为人时的理智，可以动之以理，晓之以情，请对方让让路，不料，那些糟心玩意儿被改造得那样彻底，连他这老朋友，都认不得了！

“嗯……”

凌巳巳上下扫视李公公，拿出成本最低的一种解毒丸，弹进对方口中，暂时压制住他体内的一些蛇毒，免得话没问完，这老太监就不行了！

“你先说说，你们天浮皇宫怎么会有这么一片蛇巢、蛇怪是你们养的、这么大一只的怪物，平常都吃些什么？？”

“呃……这说来就话长了……得从伏羲开天辟地那会儿，女娲补天开始说起……”

李公公满脸苦涩，回忆往昔。

凌巳巳同壬毓舟不约而同地出声打断他：

“长话短说！”

“是是是……”

阿谀应两人一声，李公公连忙交代：

“那些蛇怪原先其实也是寻常人，是化形后才成蛇体的，这是陛下从长生玉骨牌上寻到的一种长生之法，人本身生死有命，这是天的定数，想要如同神明一般长生不死，就得先化形，所以……”

？？？

“化形？？？”

凌巳巳和壬毓舟看向彼此，都觉得李公公所言荒唐，他们手中都有长生玉骨牌，残缺功法确有记载，但根本没看到任何关于“化形”的记载！

人又不是妖怪，化什么形啊！

再说化什么不好，化成蛇体，这也太畜生了！

“诶～老奴第一次得知时，也如同你们这般不信，可事实就在眼前，人的确能化出原始形态，这地宫过去共有蛇体人一百零八，男女老少应有尽有，平日里都靠人肉饲养，近年死了多数，还剩十来人。”

李公公说得凌巳巳直犯恶心：

“你们陛下是拿什么把正常人变成蛇体的？”

她近距离看过蛇体怪，对比阎老七的八爪海怪，蛇体人的蛇躯几乎没有缝合痕迹。

如果是靠人力切割缝合，凌巳巳只能说，对方的缝合术，放到她那个世界，也绝对数一数二！

“女娲石。”

李公公不敢相瞒，在他看来，壬毓舟与浮渊帝是无法割断的血亲，而凌巳巳既然同壬毓舟在一块儿，那也是半个自己人，知道一些真相，不碍大局：

“据闻轮回宗成宗之时，他们宗主在地下万里河道挖出了传说中的神物女娲石，人只要躺在此石上，熬过三日三夜的蜕变之痛，就成化形，此物，机缘巧合之下，被我们陛下夺得。”

“……你们这个世界……竟然连神都搞出来了……”

事情已经超出凌巳巳的认知了，她是既恶心又震惊！

“好了好了，别说你们那位陛下的变态事了，我听着都觉得他该先把自己化一化，你说说壬毓舟的生父是谁吧，别胡扯到癸城主或者侯璇淮身上，我要听真的。”

“这个……老奴想壬大人现在应该是知道的。”

李公公有些迟疑。

他不好直说呀！

一直安静听着的壬毓舟盯着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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