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世界以后》
这天晚上,连青做了个噩梦。
梦里被一只白色珠鸟追着啄了一整夜,白鸟一边啄一边喊:“醒醒,醒醒,醒醒……”
连青醒来后心有余悸,脑子里全是“醒醒”,下意识摸摸脑袋,居然真的从头发里摸出来一根极细的白色绒羽。
她沉默两秒,立马跳下床,飞奔去找岑逐云,大喊:“小云姐今天我要喝鸽子汤!”
岑逐云正在研究岑渊给她的那瓶药丸,闻言头也不抬道:“今天燕一枝做饭,去找他点菜。”
连青找了一圈没见到燕一枝人影,又回来问道:“燕一枝人呢?”
“他跟我哥出门买菜去了。”姜梦鹤正在院子里打拳,听见两人对话便道,“一大早就走了,到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道究竟买了些什么东西才能拖拉到现在,我都快饿死了。”
说着,一蓝一黑两道人影便从门口走了进来,手里提着大袋小袋,要不是不能往脖子里挂,估计他俩还能再拎一堆。
连青和姜梦鹤好奇凑过去,扒拉着他俩手里的纸袋:“你们买的什么东西,怎么买了这么多?”
燕一枝看了眼凑在自己身前的毛茸茸脑袋,轻咳一声,随手往她怀里塞了几个纸袋。
连青抱着袋子一脸懵抬头:“给我干嘛?今天是你做饭,不是我。”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只不过时隔三个月再看,隐隐有一丝陌生。
燕一枝拎着买来的菜往厨房快步走去,含糊道:“我先去做饭。”
连青茫然望着他的背影,低头翻了翻袋子,发现里面装的都是姑娘用的发饰,还有成套的新裙子,有浅蓝色的,鹅黄色的,还有她最喜欢的竹青色。
连青摸了摸料子柔软光滑的裙子,愣住,这些裙子应该很贵吧?
旁边姜梦鹤还在和哥哥抱怨:“我都说了不要紫色的裙子,姜寻鹿你自己喜欢就想让我也喜欢,你就是个暴君,专/制!独/裁!”
姜寻鹿满脸麻木:“你上次说的明明是不要黄色。”
“我有说过吗?”姜梦鹤若无其事地继续谴责,“明明是你听错了,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连妹妹喜欢什么颜色讨厌什么颜色都弄不清楚,太不称职了你。”
姜寻鹿:“……”
这个妹妹还是扔了算了。
连青看着这俩兄妹的吵闹,臭着脸想,燕一枝这是准备把她当妹妹养啊。
于是三套新裙子放了整整一个夏季都没穿,有时候她能看到燕一枝欲言又止的表情,但最后什么也没说。
接下来半年平淡如常地过去,和以前唯一的不同是燕一枝出门接任务的频率变高了,最长的一次两个月都没回来,再回来时已经临近过年,带着一套料子更好的狐绒裙子和银丝手镯。
这条新裙子连青还是没穿。
这回连一向粗神经的姜梦鹤都察觉到不对劲了,忍不住问燕一枝:“你是不是惹到连青了,你买的裙子我一次都没见她穿过。”
燕一枝反问道:“我惹她了?”
姜梦鹤:“你没惹吗?”
燕一枝肯定道:“绝对没有。”
这下姜梦鹤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拍拍他肩膀,一脸同情道:“你有这个钱给连青买吃灰的裙子,不如找个机会给你自己做两套新衣裳,偶尔捯饬一下自己,说不定能有转机。”
临近新年,大家都得穿新衣裳迎新春,燕一枝这个时候做了身新衣裳并不奇怪,连青并没有太在意,就是觉得他老在眼前晃,有点烦。
“燕一枝,你没自己的事吗?”连青正蹲在鸡棚口摸热乎乎的鸡蛋,下午要吃茶叶蛋,“你要没事就去把厨房打扫一遍。”
燕一枝蹲在她身边,侧头看她:“打扫过了。”
“那你就……”
“我买给你的裙子,为什么不穿?”他蓦地开口。
连青摸鸡蛋的动作一顿。
“手镯也不戴。”
“打扫卫生不方便。”比如这会儿她就在掏鸡窝。
“发饰也没戴过。”
“有点不习惯。”打架的时候可能会弄掉。
“你讨厌我买的东西?”他嗓音如常,琥珀色的眼睛却紧紧盯着她毫无波动的侧脸。
连青默然半晌,缓缓扭过头:“我不讨厌,但你确定想知道为什么我不穿你买的裙子?”
燕一枝绷着脸不说话,半隐在棚下阴影里的眼睛却说明了一切。
连青点头:“行,你在这等我。”
她把鸡蛋塞他怀里,又去井边打了水洗干净手,转身进屋,很快便换上燕一枝新买的那件狐绒长裙出来了,鲜艳热烈的红色裙摆松松垮垮地拖在地上,颈边环绕的白色狐绒衬得她的脸愈发白皙。
狐绒往下滑了一下,她抬手捋回去,又不受控制地滑了下来。
连青看向神色古怪的燕一枝,冷笑道:“看清了吗?你买的裙子没有一件合我的身,你问我为什么不穿你买的裙子?连我穿多大的衣裳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质问我?燕一枝,你看着我的眼睛,来,告诉我,你买的裙子为什么我都不能穿,你是真心想买给我的吗?”
燕一枝:“……”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
连青提着曳地的赤红裙摆一步步逼近他,他心虚,不住地后退,直到后背抵到廊檐下的柱子,匆忙间单手撑住后面的扶栏,退无可退了。
连青紧盯着他,乌黑的眼珠像两块浸水的圆墨,墨意在水中浅浅晕开。
呼出的白雾温和地扫在他脸上,带着她身上独有的香味,燕一枝莫名的头皮发麻,整个人绷得极紧,数次张嘴,对上她的眼睛后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我……”他停顿。
“你什么?”连青仔细观察他面上细微的神色变化,说话间又故意向他靠近。
燕一枝极力避开她的呼吸,目光摇晃中最终只落在她额前的碎发上,不敢偏移半寸,干巴巴解释:“你好像长大了,我就想给你买一些大点儿的裙子,你要是不喜欢,我下次就不买了。”
连青不说话了,过了会儿才后退半步,不开心道:“不许不买,以后还要买,但是买之前你要先弄清楚我穿多大的衣裳,你之前买的那些我要等到明年才能穿,一整年都穿不完,你等后年再给我新的。”
燕一枝听着这些久违的抱怨,身体忽然放松了下来,轻倚着廊柱垂眼看她:“连青。”
“又干什么?”
“新年快乐。”他笑着说。
连青默了下:“还没过年吧。”
“提前两天而已。”
她颈边的狐绒又滑下来了,燕一枝极其自然地伸手将其扶回去,扶完才意识到这样不太好,指尖停顿片刻,假装若无其事地收回。
连青提了提颈边狐绒,白色的绒毛遮住她微弯的唇角。
除夕来了。
深夜,烟花和邪祟一同爆发,邪祟之主的半身挣脱天地裂缝中的太极封印,骤然降临五方洲中的三大洲。
东洲,西洲,北洲,数万邪祟祸乱人间,人类的哀鸣被掩藏在烟花爆裂声中,中洲和南洲成为最后的净土。
一个月后。
“最近从其他洲逃难来中洲的普通人越来越多了,这是怎么回事?”
姜梦鹤早上出门被人群挤得差点没出来,城里米铺被堵得水泄不通,原本就不低的米价这几天越来越水涨船高,偏偏这些米铺粮铺背后都是宗门撑腰,没人管他们是不是故意抬价压榨普通人。
“听说东洲,西洲,北洲都爆发了祟乱,有人说邪祟之主现世了。”连青也听说过这个消息,“之前也没听说过邪祟还有头头,怎么突然就冒出来几个头头?本来这些邪祟就不好对付,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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