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晏禾脑中翁地一声——

如同爆竹在眼前散开，她视线一黑，晕得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就连脸色都吓得惨白。

“不、不可能！”她下意识为自己辩解，转而美眸一瞪，怒斥他:“你说谎！”

她对裴戬没存任何非分之想，即便是醉酒也绝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话。

就算她认错了人，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能当得她的“好哥哥”，让她心甘情愿说一声“肯嫁”。

哪怕是裴容都不行。

所以江晏禾料定是裴戬在说谎，一瞬的紧张惶恐过后，便是涌上心头的愠怒。

裴戬笑意更深，像是丝毫不在意谎言被戳破:“我为什么要骗你？”

江晏禾攥紧手心，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鼓气，她瞪着隐怒的杏眸，语带颤抖地反问回去:“我分明更厌恶你，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

裴戬的笑有一刹那淡了几分，黑眸中闪过一丝不知是受伤还是阴狠的神色，撞入江晏禾眼中，心头止不住一颤。

其实她没那么厌恶裴戬。

但是似乎只有这么说，才能让她更坚定地反驳他那句话。

静默片晌，裴戬忽而冷笑了声，笑意不达眼底，只是目光直视着她，淡淡道:“那要问问你自己。”

江晏禾这下真的慌了。

裴戬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

难道她真的在醉酒之时，枉顾礼义廉耻，对他说出这等大逆不道、违背伦理之言吗？

这对江晏禾来说在认知之外，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脚下一软，江晏禾踉跄地退后一步，昏昏然地跌坐在床榻上。

裴戬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心软的同时又有些恼怒。

垂下眼，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道:“是假的。”

江晏禾猝然抬头，就听他语气平静地重复一遍:“嫂嫂就当是我在说谎吧。”

他脸色并不好看，热症还未消退，身上又有伤，此时这样垂眸站立，更有一种破碎疏离之感。

江晏禾没有因为他的退步而松一口气，反而更加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的。

不等她说话，裴戬转身，跳窗离开了，就像他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只卷走了一阵风。

江晏禾静静坐在床榻上良久，等待心情平复。

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瑶环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姐出来，害怕她在二公子面前会吃亏，终究没忍住推门寻了过来。

见到江晏禾一个人六神无主地独坐在床榻边，她急忙走过去，关切道:“小姐，你怎么了？”

江晏禾缓慢地抬头，看着瑶环，轻声问:“我昨日真的把二公子当做兄长了吗？”

瑶环点头应是。

“小姐唤了‘哥哥’呀！”

是“哥哥”，还是“好哥哥”，江晏禾不得而知，但是她此时可以确定的是，她绝没有把裴戬当成江奉祁。

因为她从未唤过江奉祁“哥哥”。

她一直叫他“兄长”，对她来说，“哥哥”是更亲密的称呼，就像江晏绾喊“哥哥”时那样。

而他们兄妹两个之间，还没有到这么亲近的程度。

江晏禾心事重重地回了澄心苑，瑶环也不知她与二公子说了什么，只知道去了一趟竹屋回来，小姐就什么话都不说了，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都不许打扰。

瑜珥担心江晏禾的身体，问瑶环:“不是去找环佩吗？难不成没找到？小姐怎么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

瑶环不能把二公子的事情告诉她，瑜珥性子跳脱，藏不住事，若是露出端倪，被人发现了什么，小姐在王府很难立足，只能摇头装傻:“我也不知道……”

“难不成还在担心大公子会生气？”

瑶环道:“也许吧。”

瑜珥撇了撇嘴:“大公子有什么好生气的，昨日他还去了芳华苑呢，我都没跟小姐告状！”

瑶环也是知道的，用眼神示意她小点声，压低声音警告道:“小姐和大公子好不容易和好了，你可别再添乱了，听说周氏生完孩子就要被送回家乡，以后也不会威胁到小姐，这样的话以后别再说了。”

瑜珥眼睛亮了亮:“真的？”

看到瑶环点头，瑜珥的心才算落了地。

“咱们小姐总算熬出头了！”

**

两个丫鬟真心为江晏禾感到开心，江晏禾却在里面愁眉苦脸。

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什么说出那样的话，她把这一切归结于“酒”。

是酒害了她。

人在醉意上头的时候，就容易意志不坚定，失去理智，做出一些违背伦理纲常，更趋于人最本真的欲望的事。

她那个时候是失控的，是疯狂的，是不可理喻的，就像男人喝醉酒会酒后乱性一样，或许她也是遇到了这样的时候。

与对方是谁无关。

是个男人就可以。

江晏禾认为一定是这样，而她最应该做的，就是以后绝不碰酒！

不喝醉，就不会再出现这样跨越雷池之事。

江晏禾一直坐到了晚上，直到瑶环敲门，说裴容今日不回来了，她才打开房门。

房门一开，一眼撞进小姐幽幽的视线里，瑶环怔了怔。

“为什么不回来了？”

瑶环道:“说是前院有公务没处理完，怕是会耽搁很久，就在前院歇下了，免得吵醒小姐。”

怕小姐失望，她故意添了个理由，却没发现江晏禾听完之后很浅地松了一口气。

裴容不回来，她是很庆幸的，因为她不知道如果裴容今夜留下来，她该怎么面对他。

她还是要花时间消解一下自己做出的这等错事，起码不能在人前露出破绽。

用过晚膳后，她照常在房中看了一会儿书，尽量让自己维持着跟平时一样的状态，直到眼睛看涩了，她才放下书卷去了耳室。

脱衣时，江晏禾摸到腰间的荷包。

动作一僵，她立在浴桶前，不由得苦笑一声，佯装了一整日的镇定在此刻土崩瓦解。

忘了将随珠还给他了，明明今日有很多次机会。

是她的心真的被他搅乱了。

江晏禾把荷包好好放起来，沐浴过后，换了寝衣回房就寝。

吹熄了灯，她躺在床上，刚闭上眼睛，就听到一声撞击声，很小，却震耳欲聋。

那声音太过熟悉，而她心有余悸。

江晏禾不想起身查看，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不理睬任何动静，打算就这样眼不见心不烦时，寂静中一声“吱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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