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鸢尾》
这天袭野挂视频过来的时候,安珏正在吃早餐。
手机接通视频的同时,她在ipad屏幕上匆匆双击暂停。
巴尔干半岛的纪录片,正好停在捷克的联邦解体事件上。
安珏今天睡到自然醒,而捷克现在是凌晨一点半,该是入睡的时间了。
可袭野没有穿睡衣,眉间攒着倦色。背景也不是住房一类,更像休息室。
她有些挂心:“今天是不是很忙?”
他笑了下:“还好。”
“嘴硬,那怎么这个时间了还没睡呢?”
“就是想再看看你。”
安珏搅拌燕麦碗的勺子停了,明明昨晚睡前,两人还通了很久的视频。
但她的心情和他一样,尤其关系快速进展却又戛然中断的阶段,换谁也不习惯。
虽然之前也总是聚少离多,却没想过住在一起之后,几天的分别都难以忍受。
她想了会儿,试着提议:“等你这次回来,我们去北京走走好吗?”
去看看他们当年未圆的梦。
袭野像是出了神,没来得及答应。她又说:“或者你说什么别的地方……”
“就北京,说好了。”
安珏如愿以偿地笑起来,袭野垂眸看到她桌上的早餐:“只吃这个吗?”
“过会儿要和稚京出门看房子,然后约了吃日料,早餐从简就好。再说一个人不想费工夫做菜,等你回来再弄好点儿。想吃什么?我提前去买。”
“上次的烟熏牛仔骨就很好吃。”
“你夸人也要夸对地方呀,就这一道做砸了。真是的。下次不买谷饲牛排了,好浪费,买草饲练手就好。但其实草饲的更健康呢……”
他耐心听着她的牢骚,太久违的感觉。
总说爱侣在一起久了会被柴米油盐耗尽情意,可人间烟火的落地却这样让他安心。
因为她还在那里。
通话结束,倪稚京的消息提前到达:停小东巷外头了昂,给你十五分钟,全军突进。
安珏一头雾水:不是说好十点出发?
对面回:每次都让你等,今天换我等你,感不感动?
安珏暗叫糟糕,搬到澹怀坊的事情,她没来得及、也不知道怎么和倪稚京提。
半分钟内想出对策回复:我不在家,你来明中西门接我。
倪稚京五秒回:Why?你去明中干嘛,忆苦思甜吗?
她回:差不多吧。
倪稚京发了个无奈柴犬表情:正好,本来也就是去那附近看房。你给我等到。
从小东巷开车过来要二十分钟,安珏赶忙进了衣帽间,才发觉这栋别墅户型挺奇怪的,衣帽间比卧室还大。
她的那半柜子码着崭新的高定和手袋,但挑来挑去,还是穿了之前杂货店买的吊带开衫。耳环则选了一对Chopard,蕾丝齿形花卉,贵重却不扎眼,和这身风格也很搭。
把抽屉推进去之前,她又注意到一块女士腕表,饱和度很高的多巴胺配色,表盘内嵌了棉花糖,连表冠都是一颗糖果,摆在镶钻名表之间异常违和——专柜BA选配的时候放错了?
但她觉得挺可爱,随手把它套在腕上,拿包出了门。
倪稚京要看的叠拼在潭州东海岸,事前就要验资。
售楼小姐见多识广,眼光毒。面前两人的穿衣和手袋倒是没什么特别,但目光扫过她们的耳垂、手腕——不起眼的配饰那可太起眼了。
所谓财不露白,那也得有财有闲,才会考虑哪里该露而哪里不该。
售楼小姐拿出万分热情,讲得天花乱坠,又把金牌经理请出,每平价格降了五千,还附赠恒温泳池的终生贵宾卡。
可倪稚京思前想后,还是没定。
回程路上,安珏才想起来要问:“稚京,怎么忽然想买房子了呢?”
现在人要买房,往往是在人生大事上有进一步的打算。
车子停在红灯前,倪稚京拧开唇釉瓶,打开气垫照小镜,嘴唇抿得嘚啵作响:“嗐,女人三十是道坎,没对象跟对不起天地祖宗似的。雪妹成天叨叨我,我还不如搬出来单过呢。”
安珏没好意思问她和池叙的进展,毕竟自己的近况也没和她提过。
于是想了想才说:“这样也很好。刚那叠拼挺不错的,躺在主卧就能欣赏海景了。”
“是不错,优惠也给足了,没什么可挑理儿的。但不知道怎么,就差点意思。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买联排,没公摊,贵是贵点。嗯。年轻时没将就过,这把年纪更不想将就了。”
安珏点头认同:“既然叠拼你不满意,我们就去看你喜欢的联排呀。那得多少钱呢?”
倪稚京想了想:“差不多两千个吧,之后还得涨。”
“什么?多少?”安珏目瞪口呆,“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
倪稚京没接哏,反而意味深长地转过头:“玉玉,今天风格可以啊,赫夫帕夫色系,低调有档次,大美女就该这么打扮。”
“多谢赞美啦。和你去看房子嘛,得注意场合。”
安珏猜想是今天戴的这副耳环,引起了倪稚京的注意。
这耳环绝不便宜,但她事先查过,就算坏了丢了,她也赔得起。再贵就另说了。
她心中有一套永不崩溃的布雷顿森林体系,美元和黄金直接挂钩,她的日常用度,也必须要有足够支付的余额储备才行。
可倪稚京干笑两声,却说:“那你是太注意场合了。就你手上戴的RM表,限量款,拍卖价就够一套叠拼了。”
安珏愣住,她真以为这块表是什么游乐园的赠品——而且戴在手上那么轻。
倪稚京也愣了下:“看你表情,不知道?呃这个……咳,收就收了,别退回去啊。袭野得怪我多嘴了。”
安珏说“知道了”,却还是把表卸下,装进包里。
倪稚京心知坏事了,“哎呀”着转移话题:“好啦好啦,看房的事再说,去吃日料咯!吃饱了下午还得去医院复查结节呢,然后一起逛街啦,喔呵呵呵。”
安珏低声应了,回完手机上的消息,蓦然抬头:“稚京,我们去玺湾吃日料吧。”
倪稚京打着方向盘,皱眉:“你以为我不去玺湾扒房是不想去吗?那边约不到位置呀。别说包厢了,就连板前位也得提前一两个月定呢。”
“嗯……是袭野已经定好了。他刚从嘉海过来,想请你吃饭,你看可以吗?”
倪稚京猛地一个刹车,差点没给安珏甩出去。
“啥玩意儿?谁?”
玺湾扒房凌晨从东京丰洲市场拉来一条蓝鳍金枪鱼,主厨特意把大腹留下,同雪花鹅肝一道拼成扇形刺身,端进了包厢,摆上桌面。
三人分坐桌案两边,第一片鱼生由安珏夹到倪稚京的碟子里:“深海肥猪,油脂纹理好漂亮,快尝尝呀。”
倪稚京仍是岿然不动地吸着一杯可尔必思,气泡在玻璃瓶里撞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直到把袭野瞪够了,她放下玻璃瓶,还是把鱼给吃了。
再怎么也不能下姐妹的面子。
安珏如释重负,侧眸看了眼身边的袭野。
他完全没在关注这边,手持一个勺型工具,专心地研磨新鲜山葵。
磨完了,他用公筷把山葵末平均分到三个干料碟里。仰起脸,抬头纹稍纵即逝,才发觉另外两人都在看他。
却又没什么反应,拿热毛巾正反擦过手,也给安珏夹了片金枪鱼。
袭野刚下飞机不久,还是通身衬衫马甲,领带袖扣纹丝不乱。
年前重逢的时候,倪稚京曾说袭野回到本家才改头换面,其实不尽然。从前她就觉得这人身上没有半点同龄男生的臭屁劲,那气质装是装不来的。因为要装也得有现成模板,而没人像他那样。
非要说起来,就是很有范儿。
现在他又这么不言不语的,直接给坐在对面的倪稚京整紧张了。
紧张之余又留了个心眼,开始观察安珏和袭野。
要说这俩人算破镜重圆,最近又小别胜新婚,别提会有多腻歪。
可是没有,完全没有。
他俩单是坐在一块,就养眼得像在拍爱情电影。可行为举止却始终隔了层透明的客套。安珏只顾着和倪稚京说话,袭野偶尔给到一个眼神,也是征询菜品的意思。他真就是纯粹地旁观,间或布菜,照顾女友的同时也没漏掉倪稚京。
可叹这两人是真没经验。
刻意过头了,才叫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点障眼法骗不了倪稚京,她又不是不知道过去袭野是什么样的。
那是恨不得安珏身边除了他,万径人踪灭。
而且在越是在外头衣冠楚楚的男人,回到家越禽兽,那时连衣冠都没了,还不知道怎么磋磨他那温柔娇媚的女伴。
真是羊入虎口啊。
想象中的女伴开口叫她:“稚京?”
倪稚京回过神:“怎么?”
“想什么呢?”
说出来吓死你——倪稚京哼唧:“看帅哥美女呢,少烦。”
袭野系着扣子起身:“我接个电话,你们聊。”
障子门拉开又合拢,倪稚京嚼着茶碗蒸里珍珠大小的生筋子,嘟囔着:“我说错话了?”
安珏摇头:“别多想。”
倪稚京白她一眼:“那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请我吃饭?还给我布菜,这人夫感,他是不是年前出车祸的时候撞坏脑子了?”
安珏噎到:“想哪去啦?那时他开车差点伤到你,上次答应要给你赔罪的。”
“哦,那行吧,倒不必请这么高档。我还以为你把自己卖给了他呢。”
安珏咳了半天,才把噎在喉咙的百合根咽下。
思前想后,她还是不希望和她最亲近的两人针锋相对:“稚京,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
“你爱我还是爱他?”
“我都爱啊。”
倪稚京没想到安珏真会回答,乐不可支地喷了,拿纸巾垫着嘴:“救命,还好袭野出去了,这要让他听到还不得砍了我?”
“他不会的。”
“行啦,你不用解释,反正是你和他过,我再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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