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鸢尾》
车子没有径直开回澹怀坊,而是停在了会员超市的停车库。
上午的调音很费神,安珏还没说几句话,就靠住椅背睡着了。
袭野停车后没熄火,但开门下车的动静还是惊醒了她。
副驾座椅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下了,是个很舒服的睡觉角度。安珏身前披着他的西装外套,有些迷糊地放下车窗:“这是哪里?”
“超市。”袭野低声回答,曲指将黑色口罩的耳挂绳套到耳后。
安珏沉默几秒,原来在外头,他要这样低调行事。
但以他露出来的上半张脸,那副眉眼的辨识度,认识他的还是可以一眼看出。
也还好,这里只有她看得出。
安珏懵了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来超市做什么?
因为外套给了安珏,袭野只穿了件衬衫,将皮夹收到西裤口袋,他俯到副驾窗前问:“有想吃什么吗?”
安珏陪倪稚京逛过几次会员超市,只记得商品量很大,不适合小家庭,速食快餐和快手菜很丰富,便随口点了样买过的:“海鲜粥,那种冲一点开水就能喝的。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去就好,这里人很多,结账需要点时间,你先休息。不想听音乐就关掉,冷的话开暖气。”
安珏喊得很急:“等等。”
袭野即刻转身回来:“我在,你说。”
她不知是有起床气还是怎样,振振有词地问:“你交代那么多,可我连你车的安全带都不会解,哪里会调音乐开暖气啊?”
他笑着拉开车门,半截身子靠向中控区,还没操作,西装就盖回了他身上:“你……”他叹气,“我不冷。”
她坚持:“你别这样穿。”
袭野低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眼,还是不理解:“这么穿怎么了?”
安珏提醒他:“不是说人很多么?”
安珏是挤过会员超市的,那时她路过堪称重灾区的试吃点,一回头,倪稚京的手链还在她手上,人直接挤没了。袭野平时穿西装是看不太出来,可单穿衬衫的时候上身太惹眼了,这人一多,扯掉一枚扣子,那画面简直不能想。
袭野低头想着,想她连这个也会介意,不禁又笑了声。
安珏一头雾水,看着他慢条斯理地把外套穿回去了。
这一惊一醒,安珏彻底脱力,完全睡了下去。
再睁开眼,人已经躺在沙发上了。
合围摆放的皮沙发,她的身体得以完全舒展。身上的羊毛毯取代了西装。客厅的壁炉没有点火,但烧过的木炭还有轻微的焦味,闻久了有些催眠。
但这也构不成她被他一路抱回家都没有醒过来的理由。
可能最近太累了,而看到他,积攒的疲乏得到释放,才会睡得那么沉。
饭也刚做好。
袭野搓着洗手液走过来,大概是想看看她睡得怎样了,满手泡沫流到小臂,停在肘弯,他的衬衫袖口恰好翻到那里。
“粥还很烫,你再睡一会。”
“你自己做的?”安珏倒也不是没见过袭野做饭,只是没料到会是现在,现在还会,“海鲜粥?”
“嗯,瑶柱蟹肉粥,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喜欢啊,你做什么我都喜欢。”
说完也是一怔,她坐起身,双脚落地,落在深粉色的皮草拖鞋里。
心急火燎地低下头,她理了理头发,果然反而打结,索性拿起鲨鱼夹夹住。
袭野掌心的泡沫滴落在地,也像如梦初醒,转身走回流理台。
水龙头拧开了就没关上。
安珏在他身后,无声地摸着滚烫的脸。更亲密的举动都做过了,偏偏无意间说出来的话,反而让人抓心挠肺的。
无所谓,她说都说了,来都来了。久违的悸动是真的,但不自在也是真的。
从前的空缺,只能从头补起,可头在哪里,谁也说不清。
但至少此刻的粥是温热的。
一步步来吧。
水声终于停下。
袭野帮安珏拉开餐椅,碗还在腾腾冒白气。她舀动勺子,这粥用料足,处理起来很麻烦。而且煮浓粥,用水量不是那么好把控的,又容易糊底,但它熬得正刚好。
过去安珏有奶奶照顾,做饭只是偶尔帮手,说起来手艺是不如袭野的。低头尝了一口,她抿着嘴,有些恍惚:“真好喝。”
他肩膀一陷:“那就好。”
“我以为你回到盛……以为你现在已经不做饭了。”
“看机会吧。”袭野似乎也不想提到过去十年,提醒她,“喝慢点,小心烫。”
安珏吃得快,不止因为好吃,也是真饿着了——最近还是没来得及好好吃饭。
她怕他发觉,就想说点俏皮话囫囵过去:“你都说做饭是看机会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可不得快点呀。”
“以后有的是机会。”
“我开玩笑的。你这么忙,哪有这个时间呢。”
他抬眼,眼中弥漫雾气,温热含而不露:“住在一起就可以。”
安珏手一颤,放下勺子,没法回答。
明明来前才说好的,要给她时间。
袭野也想到这点:“先吃饭吧。”
她松了口气,刚低下头,又听他说:“但我不是在开玩笑。”
粥剩不多了,安珏扫尾时喝得有些急,烫到了,忍着没表现出来。
袭野立刻起身,抽了几叠抽纸压在她嘴角:“能吐吗?”
“吞下去了。”
他转头去制冰室铲出冰块,用毛巾包住,很快拿了回来:“咬住。”
其实没那么严重,安珏还是照做了,咬了半分钟才说:“没事啦。”
“先喝点茶。我再给你盛碗粥?”
“不要了,已经饱了。”
“可你瘦了。”
安珏还咬着冰袋,两颊鼓胀起来,无端就有了无辜感:“有吗?体重没怎么变呢。”
“那就是你本身太轻了,不到九十?”
安珏一米七的个头,不到九十基本就是皮包骨。她的体重虽然常年游走于BMI正常范围外,但也不算太离谱。只是最近各种事堆在一快,才显得瘦了。
“哪有那么夸张,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体重?”
“刚才抱你回家的时候知道的。”他想了下,“还没有杠铃一半重。”
若说这话的前半句还十分暧昧,后半句就是十足的煞风景了。
安珏取出冰袋,没好气地笑了:“你才是杠铃。”
袭野也是一笑,没反驳:“你再去睡一会吧,晚上六点回剧院就可以?时间到了我叫你。”
安珏跟着站起来:“饭菜是你做的,碗筷得我收拾了。不然……”
袭野抬头看过来。
过去他就不喜欢她和他算那么清楚。
安珏的眼睛快速眨动几下,脑子也转得飞快:“不然你教我用洗碗机好不好?嵌在橱柜那个,是洗碗机没错吧?我还不会用呢。”
袭野没答应也没拒绝:“很简单,你在旁边一看就明白。”
还是什么都不想让她做的意思。
安珏偏要沾手,碗筷一抄就往厨房走:“既然之后要住一起,我提前熟悉熟悉不行吗?”
这话她说得很快,但不是轻易说的,说得耳垂都红了。
这栋宅子的厨房水龙头今天大概是犯了太岁,又被安珏拧开了不关。
食物残渣倒进垃圾桶,她的双手按在快要蓄满水池里,半晌才发觉池水已经冷了——可她的手有旧伤,绝对不能泡冷水。
猛地回过神,她把手掏了出来。
指节发颤不已,如搁浅的鱼大口呼吸。
袭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背后,或许已经站了很久。他关掉水龙头,捉住她的手伸到洗手液的壶嘴下。自动感应的泡沫像研磨过的沙,细腻得感受不到颗粒,缠裹着两双交握的手。
十指滑进十指,勾连,揉搓,阻力消弭,连手纹都不再清晰,滑腻得握不住。
他的手拢得更紧,完全握住了她。又过了许久,他才重新放出温水,为她冲洗,再用干毛巾擦拭。
安珏背后被他紧实的肌肉硌得生热,却也没回头。
余光看过去,他的表情没什么特别,但眼神柔软得能把人缚住。
“残渣冲洗完,这样摆放。碗碟在这。对,筷子勺子堆这边就行。”
“这个槽好小,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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