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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鸿祚雪》

第 93 章 深秋

第93章深秋

【夹缝其间方为生机。】

天色阴沉,季明远立在暗处面上的狰狞却依旧难藏住。副将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再答话。

一时死寂如坟。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程双副将在场,她到底维持着体面,只轻轻一颔首,稳住声音说:“你先下去。”

副将忙不迭离开了。

季明远惊怒滔天,喝道:“他怎么敢!”

这个“他”字指代不明,李程双却从中同时听出了两个人。她抿着唇,指甲也已经掐入掌心中勉强道:“王爷莫急莫躁万事皆有法心急反倒容易落入圈套。”

季明远揉着眉心一时只觉身心俱疲,他被李程双扶到八角亭内

“我知王爷心忧阿瑜我作为母亲,亦是心如刀绞可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退路。”李程双握着他的手说,“朝廷来的人尽数关在地牢里那**这会儿已经渐渐退了效,重新放出必不可行。回信到不了衍都长治帝自然也会知道阳寂状况箭已离弦了。”

季明远皱眉:“那阿瑜……”

“正因为阿瑜是软肋,咱们才更不能叫长治帝意识到这点。”李程双说“王爷仔细想想看。今朝若因着阿瑜被困咱们便暂时摁下逐鹿之事那么长治帝就必然会知道阿瑜是足以威胁王爷、拿捏肃远军的把柄。之后咱们再要起事便会始终如负千钧身未行而力先竭了。”

“但是”季明远说“阿瑜到底在长治帝手里。夫人今朝我们佯做抛弃他长治帝可还会留他一条性命吗?”

李程双笃定地说:“必然。”

“王爷且想想长治帝何必非得杀阿瑜?”李程双咬字轻缓道“若阿瑜为软肋则留之可威胁;若阿瑜为弃子则杀之反为我方助力。长治帝最重礼教宗法讲究仁义德行他留着阿瑜不杀是将仁示给天下人;他若真敢杀阿瑜那么王爷之大业反倒更加名正言顺。”

“毕竟叔叔杀侄儿实为一桩丑事;可父亲为子报仇却为天经地义。”李程双说“长治帝不会不懂得这个道理。”

季明远侧目有几分惊讶地看着她:“夫人我本以为你会更加悲恸……”

“妾身自然悲痛”李程双垂眼落寞地说“阿瑜乃是妾身唯一的孩子他生来体弱多病第一遭离家便遭遇这样的惊变我听着心肝俱痛。可是痛又能解决什么呢?”

“他的活路不在犹疑中。”

李程双换了个坐姿端正道:“犹疑便是露怯露怯即是把柄。因而王爷万万不

可在陛下面前露怯,方才能换回阿瑜的生门。”

季明远有一瞬恍然,下意识问:“所以夫人以为,混淆视听为上策?”

李程双点了点头。

季明远思忖片刻,披衣往屋内书房去,李程双连忙跟上,见季明远捉笔,她随即研墨以待。

“既如此,咱们便向衍都放出消息,”季明远说,“季邈逃遁,做父亲的自然下落不明,可就此事先向陛下声讨一番。”

那么长治帝的眼睛就还在季邈身上——而季邈在东北举目无亲,若他不想遁入深山、庸碌躲藏,就只能悄悄回来寻找自己,多少也算是助力。届时再同他好好算抛弃弟弟的账,倒也不迟。

眼下打消疑心、保全季瑜,才是最要紧的。

季明远写完,便跨步朝外寻心腹去。李程双却没记着离开,她就着季明远的位置坐下,捉住笔。

不多时,李程双起身出屋,将一方小笺递给候在门外的连星。连星接下,颔首问:“夫人,此信可是要寄往衍都?”

“不。”李程双朱唇轻启,她抬眼望着云间月,说,“寄到瑾州去,务必亲自交到大哥手上。”

李程双的兄长李映连长其七岁,早早承荫入了仕,却并无太多建树,至今仍然供职瑾州州府衙门,因而李含山依旧把持整个李家,未曾让权。

如今李含山被困京中,李家就暂且没有主心骨,李映连生性怯懦,撑不住这样庞大的家族,那么如今李氏乱局将起,机会拱手送至眼前,李程双自然要好好抓住。

人生境遇如此,不过险中求生路,为自己而搏。她从前第一次反抗,换来了肃远王妃的身份、诰命夫人的头衔,如今虽有诸多难题,面临亲子被俘、父亲受困的局面,可这些桎梏又何尝不能是转机?

乱世既起,便再无退路。那么是死是活,总得要拼命一搏。

***

入瀚宁时雁群高飞,望哀山中层林尽染,城中落木已簌簌。

瀚宁早寒,城中北风呼啸,往来行人俱匆匆。方鸿骞的亲兵四散为鸟兽,零星回到了卫所,季邈司珹一行十余人佯作行商,低调入城中。

禁军没能找到他们。

事实上,禁军压根儿没有更靠北,寻到越州境内来,而是更多梭巡于安州,封锁隘口,又堵住安州往苍州、须途经祁瑞山的所有生路,准备将季邈困死其中。

司珹自车帘缝隙间瞧见了鸿雁,他将帘子垂下来,转向同轿的季邈。

“混淆视听的确好用,”季邈说,“先生假消息给得妙,叫衍都那头以为我定会抓紧时机,回到阳寂去同父亲汇合。如此一来,他们徒劳堵截,咱们便可休养生息。”

司珹垂着眸,有点落寞地

说:“就是得叫乌鸾受累,常得大摇大摆地徘徊于祁瑞山附近,我都好久没见着它了。

“再等等,季邈挑开一点帘,叫司珹能望见远空,“若如先生若言,我父亲应当已经起事,消息传到衍都后,朝廷便不得不分出精力对付肃远军,届时乌鸾趁连飞遁,谁也没法追上它。

司珹微微侧目。秋风卷来落叶,打着旋扑入轿中,他伸手一捞,留住了一片。

叶焦黄,脉纤细,司珹捏在指间,安静地看着季邈。

季邈垂首瞧着那叶,问:“送给我的?

司珹没说话,只眨了眨眼。

季邈就从他指尖拨过来,搁在自己掌心中,那叶梗尚存一丝司珹的温度。

“秋已深了。司珹望向西北方,轻声说,“嵯垣渡冰若当真行动,就不会轻易退兵。季明远在这个关头拥兵自立,那军报中就必然有夸大其词的部分——因而西北异动一起,你便要放出新消息。

季邈问:“给我父亲?

“给你父亲。司珹神色漠然,“多写几封,总得保证被禁军截下。信呈到长治帝跟前儿,咱们才能真正安生一段时间。

坐山观虎斗。

眼下他们手中兵力有限,那么转移火力、坐山观虎,方才是最好的法子。只有让长治帝相信季邈依旧迫切地想要回阳寂,才能叫长治帝相信他们父子之间并未生出嫌隙,那么届时季明远起事,长治帝必然出兵**——毕竟他的威胁太大了。

朝廷补给刚至,西北边军钱粮军械俱充足,凛冬又是休战期,届时季明远若长驱直翻祁瑞山,打到衍都城下怎么办?

今生不同前世,起兵太仓促,便可叫长治帝有应对之力。

夹缝其间,方为生机。

“信倒是能写,季邈问,“可若父亲直接同我割席……

“他不会的。司珹收回目光看着季邈,勾起了唇角。

“他怎么敢?

司珹话说得笃信,还有几分轻蔑和憎恶,季邈却被这样的嫌恶轻而易举地蛊惑住。他分明已经反应过来,想通了其中关窍,却反倒凑近一点,像是聆听师长的好弟子一样,诚心实意地求教。

“先生教教我吧。

司珹抬手,摸了摸他脑袋。

“我在梦里,同他一起过度了二十三年。司珹说,“我了解他,也了解夫人和季瑜。季明远当然会犹豫、会冲动,可夫人会劝下他,如今他最爱的小儿子在衍都,这弱点却不能暴露人前。

“你将自己与他绑定,演一出两相遥望的好戏。这事其实利他也利你,能助他保下小儿子,成全他真正的父子情谊。

“那么先生以为,季邈问,“父亲与夫人多久

会意识到,他们被咱们当枪使了?

司珹歪了歪脑袋,反问道:“若即若离的法子,难道还要先生再教你?

季邈了然一笑,他捉住司珹盖在自己头顶的手,又仰面,在腕上啄了一个轻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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