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祚雪》
第54章颠倒
【“我求求你。”(二更)】
他醒得太急太乱,下意识抓了一把。
身侧季邈的呼吸骤然粗了。
司珹当即抽回手,也不知是烫的还是硬的。他迅速撑身坐起来,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副什么光景——昨夜季邈只脱了外袍,没盖被子,他却不然,这会儿身上只剩薄薄一层里衣。
贴身的布料本是雪白,暑气蒸出的潮却让少许地方透出别的色,司珹弹开的动作大,又骤然侧身看季邈,颈与琵琶骨俱露了出来,那绵延的曲线像玉绸,又微微浮着汗。
只一瞬,季邈就骤然别开眼。
他不敢看司珹,不愿同其对视,甚至片刻都不想再待,翻身下床就要走。离开前他抓了件衣裳胡乱遮挡,将绕过屏风时听司珹道:“站住。”
季邈僵硬地停住了脚。
他闭了闭眼,没回头,只迅速道:“你继续睡会儿吧我先出去看看情况不知今日夏狩开场究竟……”
“季邈,”司珹打断他,“你能不能,先把中衣还给我?”
季邈低头一看,手间团着的布料云白色,分明不是他的外袍。
哦,他那外袍昨夜挂屏风上了。
司珹眼前骤然一暗,被抛向自己的衣裳盖住了头,他再扯下来时,季邈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司珹抱着衣服坐了小会儿,若有所思地掀开被子,往下看了看。
并无任何异样。
……他记得前世的自己二十岁时,火气也没这么大过啊?
***
司珹至营地前时,文武百官已经到得七七八八,俱在等候开场。
过了日出前后,西苑暑气蒸腾,偶有蝉鸣声。司珹绕开群臣到季邈身侧时,肃远王世子目不斜视。
司珹主动倾身过去,说:“你怎么不看看我?”
季邈喉结滚动,别开头问:“看你做什么?”
“昨天不是演得起劲儿么,”司珹隐秘地说,“今天这是什么场子,我这样身份的人能来,全得仰仗世子鼻息。你却如此冷遇我,这会儿怎么不说前功尽弃之类的话了?”
他吐息轻,呼吸也随话语漫漶进耳道,痒得季邈抓心挠腮。
可偏偏他面上得绷着,人前半分异样也没法露。
司珹还在说些什么,季邈却一个字也再听不清,他终于再忍不了,一把勒着司珹的腰将人扯入怀中。
隔着衣物腰封,季邈掌心的温度居然依旧很鲜明,骤然而至的力与热叫司珹被迫发颤,浑身都软了一瞬。
“……我求求你。”季邈依旧不看他,只侧目埋首到他颈间,叹了口气。
“别再讲话了。
”
司珹觉得这鼻息更烫人天气本就闷他尝试将季邈推开一点小声道:“好说但你挨太近了。”
恰在此刻起了鼓众人寻声望去季邈司珹均松了一口气。二人稍稍分开一点看着长治帝携皇后孟妃共同步出了御帐。
大景的帝王立于阶上流冕遮面随转头而晃。他瞧着比前两个月精神了点却仍旧很是瘦削讲话间被风鼓起了袖袍显得有几分单薄。
季朗为未来储君立侍最近处不住地拿眼睛打量群臣又复转向石阶上。这三人里他唯一稍稍熟悉的只有季明望可也只有他父亲季明望才是这天底下最最尊贵的人。
他父亲乃是九五至尊而他贵为未来储君啊。
季朗微微眯了眼去瞧雍容华贵、簪凤钗着织金的楼衔月一时只觉得愤懑——他知道楼衔月瞧不起他。
幼时他虽一直长在深宫却压根儿没怎么见过皇后楼衔月的景泰宫是这天下第二尊贵的地方除却恭恭敬敬埋首而入的宫妃们就只能长治帝与季琰可以昂首而入。
而他从在慕嫔的小院里跑出来只能躲在角落里偷偷望被撞见了就得跑。景泰宫的宫侍们都可以驱逐他一群狗仗人势的东西!季朗恨得牙痒痒偷偷捉了蜈蚣往墙隙里塞希望它能咬肿景泰宫里那些人的脸。
长治帝已经宣布狩猎将开场季朗见楼衔月点头而笑倏忽意识到一件事。
她出身楼家这样的高门贵女这样的骄矜妇人刚刚经历了丧子之痛依旧得陪伴君主出行还得赔着笑脸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
有权真**爽!权力是这世间最最好的东西能叫一切高贵的都低头一切桀骜的都乖顺。届时他高坐须弥榻要这天下人都跪倒。
这才是帝王!
这样想着季朗浑身的血都沸起来他又将目光挪到孟妃身上盯着孟妃的肚子的眼像獠牙恨不能直接钉穿她——前两日季瑜告诉他孟妃已经有身孕他便当场掀了桌知道决计不能让这腹中的胎儿活。
季朗心道幸而季瑜是个好堂弟好谋士将来也会是他的心腹好臣子。
季瑜成功抚平了他的怒火又遏止住他的鲁莽。季瑜告诉他孟妃不可贸杀届时最大的矛头全会指向他。可只要那孩子的出身有哪怕分毫的不清不楚……只要那孩子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并非为长治帝所出。
一面是已经成年的第二子一面是性别未知、血缘存疑的第三个孩子
而在那之前他作为当前长治帝的最重要血脉季氏江山
唯一的正统,必然将会登临至尊之位,受万万人敬仰。
季朗越想越兴奋,手已经抖了起来。他须得死死掐住掌心,才能勉强抑制住心间战栗。
开猎后文官两三闲谈,武官皆作鸟兽散,逐狩场猎物而去。长治帝入座后看见季朗,唤道:“老二,发什么呆呢?
季朗方才回神,咬着舌尖往长治帝身边去,沙哑道:“父皇。
“你如今正理着朝政,长治帝说,“除却六部文官事务外,武官同样也得看着。六艺之中骑射,你学得如何?
季朗一怔,深深埋首道:“儿臣,儿臣实在不……
“再不精也不能傻站着。长治帝蹙眉,不耐烦地挥手赶他,“如今武将俱去打猎,你也得参与。荣慧,去牵匹马给二殿下。
季朗忐忑地上了马。马却出奇地乖顺服帖,上去时候压根儿没颠他,荣慧朝他露出笑,轻声道:“这马乃是方阁老亲自挑选,赠与二殿下的。
看吧,方家也上赶着巴结他!
季朗满意一笑,中规中矩地骑马出了场。半个时辰后林中的小太监塞给他一头麝子,他就拎着战利品,耀武扬威地回到营地里。便见锦衣卫指挥使陆承平已经跪在长治帝身前,二人脚边横着一头白鹿。
鹿。
季朗皱着眉。
西苑中既然有鹿,那该死的小太监怎敢只用麝子搪塞他!
他一转头,发现季邈也带着他那妓子往营中来。那**手上空空如也,季邈手上同样仅提了只幼麝,瞧着还不如他的这只大呢。
季朗心中又有了底,连忙拽着死麝脖颈往前去,可才刚踏上第一阶,便听荣慧兴奋道:“陛下,此乃天降祥瑞、吉星高照啊!
营间文武百官瞬间起身聚到一起,拜礼又祝贺,口里呼着什么“天佑大景之类的吉祥话,长治帝便顺利牵孟妃到身侧,宣布了她已有孕的事情。
季朗脑中一阵嗡鸣。
可是文武百官都在跪,跪声参差如碎镜,却扎得季朗也不得不跪下去,颂声切割着他的脊梁,季朗直觉这是一种鲜血淋漓的危机。
不行不行……他今日就要告诉长治帝,那未出生的胎儿或许并不干净。
他才是毫无争议的、唯一的储君。
季朗的后背被汗濡湿掉,他在白鹿贺宴上如坐针毡。临到暮色将合、歌舞乐声俱停歇时,他终于攥拳咬牙,一步步登上石阶,走入了御帐。
***
一个时辰前,西苑贺宴间。
楼思危被迫参与庆贺,心不在焉地夹着菜,几筷子就饱了。他干脆早早离席去查案,还没走出多远,便在营帐转角中撞见了陆承平。
陆承平今猎得白鹿归,得了长治帝
的重赏,此刻应在席间觥筹交错才对。楼思危蹙着眉,瞧见有锦衣卫跟随其后,牵出个面如死灰的小姑娘。
“楼大人不必再查了。陆承平说,“眼下凶手已经找到,正是景泰宫中庖房打杂的宫女云彤。
云彤被从后头猛地一踹膝弯,扑通跪倒下去,她摊在地上不吭声,锦衣卫纠着她脑袋摁到泥土里。
楼思危喉间滑动,怒骂道:“你放的什么屁!
“都是同僚,楼大人说话还是文雅些吧,陆承平冷静地说,“失了文人气度多不好?你们不就看重这个么。
他又乜眼去看地上的云彤,扬了扬下巴:“这人嘛,我亲自抓的,圣上已经瞧过了,你姑母楼皇后那边也无异议,**者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好歹哄着孟妃稍稍安了心。
“这小**同那元化私下对食,早就暗地往来没脸没皮!近来孟妃升位又怀皇嗣,连带着宫里人一起享了富贵命。元化为孟妃宫中管事太监,眼见着要升职,便再瞧不上还在打杂作庖房苦役的云彤了,俩人因此闹掰。
“昨夜元化往南边去,碰巧又在庖帐里遇见了云彤。纠缠间云彤失手**,丢到了树林里。
陆承平居高临下,问云彤:“是这样么?
云彤不答话,连头也不抬一下,身后锦衣卫就扯着她的领子拽起来,厉声道:“问你话!
云彤面上全是污泥,她垂着眼,半晌方才点了点头。
“西苑**害得妃嫔受惊,这般胆大包天目无王法,合该凌迟处死。陆承平再看楼思危时勾了笑,“你们大理寺办案就这效率?要实在查不出案子,趁早让出位置来,换我们镇抚司的人去坐。
楼思危盯住云彤,只说:“你不是凶手。
云彤脑袋低垂着,没有任何反应。
“圣上已经认了她是凶手!陆承平骤然拔高声音,“楼思危,你好大的胆子!
他磨着后槽牙,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劝慰道:“岱安啊,你何必这般死脑筋?昨夜你违抗旨意,圣上已经生着气。今日我在御前劝了许久,他才同意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如今我把人交给你,不要你凌迟,这种精细活你做不了——喏。
哐当脆响间,一把半出鞘的剑被丢到楼思危脚下。
“只要你亲手杀了她,陆承平说,“只要你杀了她,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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