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奴》
萧府的后门已经没法久待,霍长扬租了辆推车,将宋氏运到了棺材铺前。
“掌柜,要一口棺材。”霍长扬掏出一个小银锭落在棺材铺的木桌。
那掌柜顺着霍长扬来的方向望去,是一个小孩正为包裹着绛色狐裘的女人撑伞。掌柜走近一探,下意识缩回脖颈——七窍出血,这女人的死状太过狰狞。
犹豫间掌柜心下已然拿定主意。
“小郎君,那女人可是被殴而亡?”
霍长扬挑眉昂首,“怎的?”
“被殴之人极易死后化为伥鬼,这棺木最好用桃木的,能镇冤魂。”
掌柜的声音不轻,福姐跪坐在推车上听得仔细,除了用力咬紧唇瓣,她什么也做不了。安葬阿娘是大事,不可冲动。
霍长扬意味深长地看向推车的方向,又冷笑着对掌柜低吟:“官家最忌鬼魂一说,你如今可是想进衙门坐公堂?”
掌柜退了几步,笑脸赔罪。
“就拿那口现成的,急用。”
确实急迫,从宋氏咽气到下葬东京城外的山林仅仅耗费两个时辰,没有出殡礼,没有抬棺人。有的是一辆推车,一个撑伞女童,一位推车少年郎,一口松木棺材。
这樽松木棺材还是为别家打造的,只不过被霍长扬“抢”了过来。
一切事出突然,两个孩子都没有经验,只是将宋氏的棺木安葬埋好后,福姐便对着那土堆再三跪拜。
“要立碑吗?”霍长扬看着福姐的单薄的背影突然发问。
福姐就跟失魂似得摇头,穷山辟岭立碑恐遭歹人挖坟,要是没挖出物件,保不齐会拿枯骨泄愤。
“那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福姐仍是不语,霍长扬也没再多问,陪着她下山后就分别了。
东京城的大雪浑浑噩噩地倾泻着,去赵府的路从正午走到黄昏,积雪已经漫过小腿。
白氏虽然骗她很多,但有一句话她没说错——奴得脚下根本没有路。
赵府的管家早已候在赵府门前,就等福姐和宋氏回去兴师问罪。
其实管家也不知道她们有什么罪过,或许是宋氏只告了半日假,却至傍晚还未归来,这才惹得主家发火。
等福姐的身影出现在管家的视野,没等她再走几步,管家已经跑到她身前训斥,顺带问了宋氏的行踪。
福姐苦笑不言,眼泪却啪嗒啪嗒地坠。管家可没心思和她胡闹,立刻揪她去见主家。
赵靖柳安然无恙地坐在正厅上座。
福姐瞪了他一眼便迅速低头——那根火折子竟然没将他和白氏烧死!
赵靖柳见福姐孤身跪在堂下,立刻递给白氏一记眼神。
白氏还是那副慈悲模样,笑吟吟地询问:“福姐,你娘呢?怎么不见她回来?”
福姐迅速哭喊:“求官人为我娘做主!今日我和娘上街看到有很多马车往一个地方去,我心生好奇就拉着我娘去看,结果被一户人家的小厮殴打,我娘......我娘就这么活生生被他们打死了。那群畜生为了掩盖这肮脏事,还将我娘的尸身抛走,我在我娘的庇护下才侥幸逃脱。求官人为我娘做主!”
赵靖柳听后立刻蹙眉拍桌而起,“是哪户人家竟敢在光天化日公然打人!”
“我不知,只听说那里是北区。”
福姐哭诉后,赵靖柳又拍腿坐下,随后将手边的瓷杯扔向福姐,“你们竟敢去北区!要是惹上祸端,赵府也容不下你!”
瓷杯撞上福姐的脑袋,紧接着哗啦一声在地上碎成几片。
可赵靖柳显然还有话未说完,“那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还是说你之前回来过?”
火折子没燃,耳房前满是积雪,有积雪就有脚印。
福姐当即心中一紧,接着哭喊:“官人,我娘不见了,我得找她,要不是实在找不到,我也不会来求您帮忙!”
赵靖柳漠然凝视福姐的一举一动,“来人,拉......”
“爹!”一道女声突然从福姐身后传来。
来者暗香盈盈,一身浅粉锦罗轻轻摇曳,或许是步调匆忙,银钗上的璎珞左右晃荡。
“爹,我今日正午找您,听钱伯说你往耳房方向去了,我想去瞧瞧,但那耳房前的路,走几步就容易滑倒。我这身衣裳可是外爷给我新做的,才不想弄脏呢。”
张莹嗔怪地走近赵靖柳,一副女儿家的娇憨。
赵靖柳这才叹了口气,微微一笑。
“你外爷的身体如何了?”
“自从母亲故后,外爷总是念叨她的名字。女儿今晨回来时,外爷还让我提点您:官家最近在听谏品议,尤其看重德行和声誉。”
张莹这番话不由得使赵靖柳将目光挪至福姐身上。
张莹顺着赵靖柳的视线,也微微转身打量福姐,“爹,这小丫头看着机灵,要不然就指给我做我的丫鬟。正好缺个和我的年龄相仿的玩伴。”
赵靖柳在张莹几番撒娇下还是颔首同意了。
在众人的审视下跪了将近两刻钟后,福姐才蹒跚地跟着张莹去到她的院子。
成了张莹的丫鬟自然就要住在她院子里的耳房,随时听她的吩咐。
“你们都先下去吧,福姐留下。”
张莹端坐在暖炕上,敛眸紧盯福姐。扫视片刻后,张莹就将袖袋中的物件丢在福姐面前。
是火折子!
福姐低头不语,额角却已冒出豆大的冷汗。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张莹冷声质问,而后起身走近福姐。
张莹凑在福姐的耳畔,低声叮咛:“我知道你恨我爹,他确实是个混蛋。但我今日救你一命,就当抵了我爹对你娘犯下的混账事。你若再想报仇,别怪我不客气。”
福姐没有办法,只能跪下保证。
她是奴,只有低眉顺眼,合了主家的脾性才有机会活下去——她一定要活着,用张家和萧家的血为她娘刻上墓碑。
————
晃眼间,五年已过。
五年间,福姐隐下仇意,不断谋划靠近张莹,成了她的贴身丫鬟。
张莹虽然骄纵,但也不傻。她最初就怀疑福姐靠近她是别有用心,却因福姐屡次相助,又每每胆小如鼠的表现放心戒备——不过是贪生怕死的奴。
福姐总为张莹出谋划策,也时常露出破绽,为的是让张莹觉得她有的不过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聪明。
五年时间,东京城只下过一场大雪,但每年都要下数场磅礴大雨。
官家的变法致使不少人失了官位,就连张靖柳的乌纱帽也差点在三年前被摘掉——最后还是靠张莹的外爷保住帽子却在一年后平步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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