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蔺霍牵走前陈尔若多看了谷晁一眼。

他倒是无所谓地朝她摆摆手：“拐人女朋友被打我认了，你自己先管好你自己吧。”

蔺霍是扣着她的手离开的。

十指交叉，紧紧牵着她。

她乖乖跟着他回到控制中心第十层。

因为走得急，训练室的门都没来得及关。

一场带有质问性质的会面该是令人紧张的，但他并没有直接露出咄咄逼人的态度。

蔺霍牵着她坐在沙发上，抽几张纸，帮她擦掉额前将头发黏成一缕缕的汗。他的态度太平静，反而让她心中忐忑。

在她看来，他们的情侣关系已经名存实亡，只是她还欠他一个解释。

“你清楚佘行的身份吗。”

这是蔺霍问她的第一个问题。

“我知道他是中央军区的黑暗哨兵。是和我一样的……控制性哨兵，实力很强。”陈尔若回答的声音越来越小，“……其他的我不清楚。”

他被她这番回答气笑了，抬手掐住她的脸：“所以你就敢谁都不通知，直接和他对峙……陈尔若，我很好奇你的胆量。做坏事的时候无惧无畏，面对未知的事情也不怯色，被揭穿的时候像老鼠见了猫，哆哆嗦嗦地躲。你到底怕还是不怕？”

他的力度稍微重了几分，脸颊肉被掐疼了，陈尔若不禁皱起脸：“还是怕的……”

“如果你不怕他，现在为什么怕我。”

“我没有怕你。”她干巴巴地说，“……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为什么不敢面对，就因为你对我做的那些事。”

“……嗯。”

“除了那些我知道的，还有什么。”

她硬着头皮开口：“在沼光坟场，我是故意接近你的。还有你做的梦……也是我。”

“那场春梦是你制造的。”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蔺霍看着她心虚的表情，笑了笑，一时间竟半点脾气都没了。情绪没有想象中波动那么大，或许被耍多了，他的接受程度也变高了。

他捏住她的下巴，表情冷冽，强迫她直视他的眼睛：“你知道我喜欢你什么吗。陈尔若，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从哪一刻开始喜欢你的？你以为你给我制造的幻境就是源头，你以为我就是喜欢你的身体吗？你到底明不明我喜欢你是因为什么？在你为我喜欢上你而沾沾自喜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原因。”

陈尔若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晕头转向。可当她努力思考，竟真的找不到答案。那是她只顾着达成她的目标，却不在意过程如何……她到现在还不知道蔺霍为什么会喜欢她。

从她的神情中窥到她的空白，蔺霍额心微跳，差点又笑出声来。他第一次发觉他对人能有这么好的耐心。

气恼后，他又感到无奈，他不得不接受，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是他自己要喜欢她的，倒霉也好，坎坷也罢，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像她那样自我欺骗。

“你应该记得在溪边那次，我要求你洗干净污渍，导致我们被变异种袭击……我抱着你赶往安全的地带，你扒着我的肩膀，帮我打掉后面扑上来的变异种。”

说着，蔺霍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到自己身上。她的下巴搁置在他肩上，他的呼吸声却消融在她头顶，低沉的、喑哑的声音以胸腔作为传递点，直抵她心口：“就像这样。”

“那时候，你应该没有注意到你自己的表情。你的表情是恐惧的，但你的眼睛很冷静。是你在保护我。陈尔若，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决不是软弱的人……你对我做的事，桩桩件件，每一件都无法抹除。但你不该这么软弱，软弱到无法面临所有的结果。”

哨兵的声音带了冷意。

“我喜欢你是因为我看到你真实的样子。可你现在这样，畏畏缩缩，停滞不前，是真的你吗。陈尔若，别在我面前装，比起被你强，我更不想看你敷衍我的样子。”

“……”

她抱着他的脖子，小声反驳：“可你觉得我真实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如果你喜欢的样子才是我装出来的呢？”

“我能感受得出来。陈尔若，我不像你，感受不到自己真实的想法。”

蔺霍猛地将她推开，又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按倒在沙发上，而这一刻，她眼中没有流露任何或惶恐或不安的神色，她有些迷茫。

“把你的精神体放出来。”

他命令。

陈尔若睁大眼，抬腿想抵住他的身体把他推开，下一秒，身旁就多了只庞然大物——溜光水滑的鬓毛毫无征兆地淹没她的脸，因为是精神体，没有野生动物身上难闻的气味，脸像是埋进草丛里，被太阳晒过，暖烘烘的。

狮子趴在沙发旁，懒洋洋从喉咙里挤出几声低吼，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唔——”

哨兵抓着她的肩膀把她从沙发上拽起来，她这才呼吸到新鲜空气。陈尔若难以置信地看向把她压得喘不过气的“罪魁祸首”，浑身金灿灿的雄狮此刻就趴在她旁边，体型比沙发还大一圈，此刻正直勾勾地盯着它。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她从它眼里看出跃跃欲试的感觉。

它好像……想扑过来。

陈尔若头皮发麻，按着沙发想往后退，却被蔺霍扶住背，他轻描淡写道：“它对你很感兴趣，一会儿扑上来我可能拦不住……我认真的。你最好把你的精神体也放出来。”

“……毛毛脾气不好。”陈尔若转头看向他，努力强调，“我也是认真的 ”

哨兵毫不动摇：“看看就知道了。”

他话音刚落，原本伏卧在地的雄狮缓缓撑起庞大的身躯，甩了甩头，硕大的兽瞳如燃烧的琥珀，流露出兴奋的情绪。

陈尔若想往后躲，却反被蔺霍抱住腰，他倒是坦然地与她一起面对即将扑过来的精神体，她看着狮子一步步靠近，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崩溃地闭上眼。

野兽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庞大身躯投下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紧接着，一股带着倒刺的粗糙触感扫过她的头顶——是狮子的舌头。它已经极力放轻了力道，却依然将那几缕被舔歘舐的头发勾得凌乱不堪，狼狈地歪向一边。

然下一秒。

巨大的撞击声连带着气流在耳边砰然炸开，独属于蛇类的冰冷气息悍然跃出识海，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鸣。

陈尔若慌忙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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